第三十九章 禁足(1 / 2)

飛燕手裏做著針線活,她抬眼看了看一大早便讀起書來的小姐。此刻她正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手托下巴,耷拉著眼皮,腳趾不停動來動去,一刻不得閑。飛燕看在眼裏豈能不知,小姐這是因為出不了家門而渾身發癢,焦躁急切之情全寫在臉上了。她望著小姐,差點笑出聲來。

“隔三差五就要溜出家門的小姐居然被關了數日,這心裏該有多憋屈啊?”

飛燕在心裏感歎道。她不禁心疼起小姐來,立刻收起了笑容。其實,飛燕已經許久未曾與珊度過如此溫馨的時光了,小姐平日裏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寧府,如今終於可以整日待在房裏,她自然欣喜不已,更想跟小姐親昵地暢聊一番。然而小姐看上去壓根兒就沒有這個心思,隻是死死地盯住書本,甚至不曾抬頭看飛燕一眼。

“都是因為我!”

飛燕尋思著小姐沒法開溜的緣故,不自覺地垂下了頭。她的膝上放著一件上衣,內裏填進了元朝傳入的珍貴棉花。飛燕已經為小姐做過好幾身衣裳,手藝精湛得很,但這件衣服看上去不像是給小姐做的,她身材玲瓏,穿起來未免太過肥大。飛燕心裏想著一個人,用剩下的棉花和布料一針一線精心縫製著。有幸能夠穿上這件衣服的正是上次百戲表演時救下她的男人,武皙。

飛燕一直在心裏隱約期待著,若府裏能再次舉辦百戲,她就可以再次見到那個人。可自打老爺從福田莊回來之後就再沒有置辦過歌舞百戲,讓她大失所望。當天那個男人幫飛燕穿鞋之時,手掌抓過飛燕的腳腕,也把一顆懷春少女的心牢牢攥在了手裏。興許在那之前,當兩人四目相對之時,抑或是飛燕感受到對方眼角處的傷疤帶著某種莫名的傷感之時,她的心就已經被他偷去了。

她回想著被那男人擁進懷裏的短暫片刻,以此來排解心中那份難以抑製的思念之苦。再一次回蕩在鼻尖的汗液味道沁入她的心扉,讓她渾身熾熱沸騰。飛燕失神地沉浸在幻想中,沒一會兒工夫她又難為情地將鼻子埋進枕頭,忍不住直跺腳。如此一來,那顆躁動的心也跟著慢慢冷靜下來。可她還是覺得意猶未盡,於是再次紮進幻想裏找尋到那股味道,時不時地蜷縮起身體。飛燕羞紅了臉,她生平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愛慕之心。

可喜的是,這廂妾有情,那廂郎也有意,那個男人之後竟再次找上門來。他來的還真是時候,小姐偷偷溜出了家門,奶娘去了正院,就連九熒也不在。沒有什麼你儂我儂的情話,也沒有任何肌膚相親的觸碰,飛燕與他並排而坐,盡情地嗅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汗液味道,心動不可抑止。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兩人偷偷會麵的次數越來越多,飛燕也慢慢熟悉了男人身上的汗味。

夏日裏,男人數次壯著膽子翻越偏房外的圍牆,如入無人之境。關於那個男人,飛燕隻知道他叫武皙。就算隻知道他的名字,飛燕也已經心滿意足,反倒是關於自己,她隻字未提。也許直到現在,他仍以為飛燕就是寧仁伯的獨生女,一個黑紗遮麵被關在偏房裏的貴族小姐,一個可憐無人疼的黃花大閨女。

幾天前,奶娘往偏房這邊過來的時候正巧撞見男人翻越圍牆消失不見,一驚之下連聲大叫。之後九熒就因為沒能好好守住偏房,讓膽大包天的盜賊得以隨意進出而被暫時遣去了正院。頂替九熒的是十幾名身形健壯的家奴,他們將偏房圍得嚴嚴實實,不分晝夜地在這裏值守。在奶娘看來,武皙毫無疑問肯定是個盜賊,盡管他隻是像盜賊一樣偷偷潛入這裏,並不曾順走過一針一線。但是如此一來,偏房周圍全是看守的家奴,好似一道銅牆鐵壁,珊要再像往日那樣偷偷溜出去就沒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