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去那人身邊，反倒跟著武皙跑出來了？”
“你別管。”
鬆花望著縮成一團的珊，也跟著蹲坐下來，將下巴放到膝蓋上。
“說來聽聽。姐姐我還能給你些建議不是？”
鬆花又一次被自己的話驚到了。姐姐？真是好笑。許是這平語說得太順嘴了罷。對一個將死之人還談什麼建議？鬆花在心底自嘲道。
“我衝他發火了。”
珊終於開了口。她抬起頭，膝蓋撐起下頜，眼睛搜尋著爐灶裏的火苗。
“我與那人說，與其被迫成婚，倒不如逃離這裏，若是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寧願自行了斷。可那人卻並不知道，我的心上人就是他本人，還說要助我出逃。我知道，於他而言，我喜歡誰討厭誰並不重要，他另有要事在身。他向來如此。這些我都知道，也都明白，可是，我再也無法忍受……於是我決心不再見他。正巧這時武皙出麵答應幫我，我才會跟他出逃。如果當時挺身而出的不是他，而是別人，不管那人是誰，我都會接受幫助。”
“他另有要事在身……你與他說過嗎？‘我喜歡的人就是你！’這句話，可曾說過？”
“說了又有何用？人家根本就不會搭理你。那人一心撲在世子身上，哪裏騰得出地方接受我的心意啊。”
“你可真傻！”
鬆花伸出手指，衝著珊的額頭用力彈了下去。
“這就開始抱怨，未免有些太早了吧？你隻需說出你的心意，那人也說出他的心意便可。你就直截了當地說出來罷！沒有哪個男人會因為那要緊事而拒絕女人。事情要做，女人也要得到手才是。”
“他可不是那種男人。”
“這世上可沒有你說的這種男人。”
“你怎麼知道？你又不是男人。”
“我雖不是男人，可我畢竟經曆過啊。自然跟你這張白紙不一樣啦。”
“你那心上人可曾對你不理不睬過？”
“當然，差不多有十年罷。”
十年！珊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她感受到了與鬆花的巨大差距，心中突然生騰出對鬆花的敬畏之情。鬆花那淡如止水的神情恰恰彰顯出了她的成熟。珊抑製不住潮水一般湧上來的好奇心，開口詢問道：
“後來怎麼樣了，十年後？”
“結成了夫婦。”
啊？珊驚得張大了嘴巴。鬆花似乎很理解珊為何會如此驚訝，衝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十歲便開始追隨於他。一開始他非常疼愛我。在這個特殊的隊伍裏，幾乎沒有幾個女娃。於是我就成了這裏所有人的妹妹。他也同樣把我當成妹妹一樣疼愛，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愛慕之情。就是這生存環境也不允許他那樣做。因為我們沒有一天不在出生入死！加上他本就跟個木頭似的，更是抹殺了內心的所有情感。我曾經跟你一樣，也認為他另有要事在身。‘來世再去實現我的愛情、家庭，以及所有幸福甜蜜的事情。’--我如此安慰自己，將今生所有的快樂全部推至來世。我知道，我理解，怎奈喜歡他的那顆心就是回不了頭。於是在我十七歲那年，我便與他說了。我說我喜歡他，我說哪怕隻有一天也好，我都想在這不安的歲月裏活出個人樣，我讓他娶我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