謜麵帶笑容,咬牙切齒地喊道。海山一直放聲大笑著,直到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待笑聲已經完全聽不見了,謜才轉過頭看向潾。緊張感又再次襲來,之前由於海山的出現而其樂融融的氛圍再一次變得沉重起來。他感到十分尷尬和不自在,兩人相識快十年了,這種情況還真是第一次。潾咬著嘴唇,過了好一會兒,首先開口說:
“邸下,我剛才說的……”
“走吧,潾!”
謜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還是像平時一樣清脆。
“今天喝的酒味兒有點澀,看來得喝點其他的漱漱口。我已經喝醉了,醉倒了的話,你會把我帶回去吧?”
“已經醉了,今天就直接回去……”
“不,不!今天就按我的意思做吧,朋友。”
謜走在前麵,知道潾在身後默默地跟著自己,心裏多少有了點寬慰,沒有再繼續追問他。因為他熱烈的擁抱和苦命的哀求,潾想必不會再提離開的事情。可心中的羞愧感卻讓他暗自生氣,潾已經被他的反應嚇到了,也許以後都會老老實實地留在自己身邊。換句話說,潾和珊兩個人都會留在他身邊。雖然自己並不是故意要抱著潾,但最終還是達到了目的。謜深刻體會到自己是有多自私,羞愧難當,惱羞成怒。
“盡管這樣,口頭上還一直說什麼心心相印,卑鄙!”
謜一路都在內心痛罵自己,不知不覺出了皇宮的大門。此時他發現一群人在吵吵鬧鬧,便停下了腳步。圍觀的人們圍成一圈,一個麵紅耳赤的男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一個懷裏抱著小孩的女人,女人一側的臉頰已經被打腫了。謜此時雖然頭暈腦脹,但他從來不是對這種事視而不見的人,於是立即擠進了人群。潾知道謜的性格,也毫不猶豫地跟著擠了進去。
“快點交出那個吃裏扒外的小毛賊!”
男人氣喘籲籲地用漢語高聲叫喊著,而女人卻隻是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男人氣急敗壞,猛地跳起身來,伸手要去抓孩子的胳膊。說時遲那時快,女人舉起鞭子,啪嗒一聲便抽打在男人身上,男人痛得立即蜷縮起來。圍觀的人們哈哈大笑,這下男人的臉氣得更紅了。女人若無其事地收起鞭子,用手保護著懷裏的孩子。男人喘著粗氣在女人的周圍打轉,可女人卻一動不動。但隻要一觸動她心中劃好的警戒線,女人就立馬揮動鞭子,如同趕蒼蠅一般驅趕著他。幾次嚐試未果,男人選擇破口大罵,內容相當地不堪入耳,但女人的眼睛卻連眨都不眨一下。
謜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女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以及身上那套繡著花紋的漂亮衣服,可以看出她不是一般人家出身。這女人分明聽不懂男人的痛罵,但從他激動的情緒上也能大概知道這是辱罵,可惜由於聽不懂內容,所以一直無動於衷。
“我可以幫你嗎?”
謜站了出來。圍觀的百姓不約而同地看向他和潾。單從他們的穿著上,在場的所有人都察覺出這兩個英俊少年一定來自什麼富貴人家,唯獨那個火冒三丈的男人,還在不斷地發泄著憤怒。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隨便摻和逞英雄,趕緊走人!”
但男人馬上就後悔了,因為和他搭話的男人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這個人輕輕地把手放在別在腰間的長劍上。男人突然感到後怕,隻見剛才站出來的那個男人溫柔地笑了笑,製止了拿劍的男子,這才略微放下心來。他環顧四周,感覺圍觀的人裏找不到和他一個鼻孔出氣的,於是立馬向這個親切的美男子懇求道:
“這個小娃娃在我廂房裏偷東西,那個女人包庇他,還不把東西還給我,大人!而且她也不還我錢,隻要靠近她,她就打我,您說我這多憋屈啊!而且她還是個色目人[1],就算去了衙門,也隻能是我吃虧,我真是快要瘋了!”
男人緊緊地握著他手臂,謜甩開他的手,看著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