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酷暑熱氣逼人,禁院茂盛的綠蔭下,聒噪的蟬鳴一直響個不停,王正坐在長椅上休息。在這個讓人體力透支的季節裏,年邁的王那半睜著的眼睛裏早已黯淡無光。他渾身無力,困意連連,突然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附近的宦官。“去叫無比過來。”宦官最大限度地弓著身子走遠了,遠處的樹蔭下,宋璘和他的堂兄注視著這一切。今天一如平日,一切都是那麼祥和,如果不是戴著玄冠,穿著喪服,沒有人會想到現在正值國喪。一直憂心忡忡的宋邦英在耳邊小聲說:“世子正在守靈,王上和無比成天黏在一起,會不會惹起什麼禍端啊?”“不用擔心。無比不會邁出房門半步的。世子已經交代了,在他回到大都之前,讓她老老實實地待著。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拋頭露麵沒有好果子吃。”宋璘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看得開。宋邦英一方麵羨慕他的這種泰然,另一方麵又覺得可恨,他突然間又不安起來,壓低聲音說:“世子已經回來了,我們是不是該動手了?如果他真的就這麼回大都了,那……”“當然要動手。就為了這一天,我們才忍耐了這麼多年不是嘛。但現在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那什麼時候是時候?王上已經六十二歲了。”“現在動手固然可以削弱世子的勢力,但他和晉王的女兒成了親,現在已經成了皇室的駙馬,所以在繼承王位這一點上,還是沒有敵手。”“那為什麼在婚禮之前不動手,一直拖到現在,這耽誤了多少時間啊?既然不想一直依附世子,那到底為什麼?”宋邦英感到心裏憋屈極了,真想用拳頭捶捶胸口,他看著堂弟,不禁露出一臉厭惡透頂的表情。“我自然有我的計劃!推翻世子,更換新的繼承人,我們要想一舉兩得,必須按照我的計劃,再往前走一步。心腹們都是一些叛徒,被皇室的公主拋棄了的繼承人,在高麗也毫無用處。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什麼?那你還有一個計劃指的是……”“是,所以什麼話都不要說,在世子在的這段時間,不要出任何動靜。”宋璘滿心充滿了自信,而相反,宋邦英卻依然一臉愁雲。接到噩耗趕到這裏的世子,不僅眼中沒有顯露出異常憤怒,反而更加充滿活力了。天哪,心慌得都要蹦出來了。看著身邊兩手緊緊按住胸口的宋邦英,宋璘噗嗤笑了。“世子是一個感性大於理性的人。母後的死對他來說肯定打擊不小,從小以來,母後一直是他政治上的堅強後盾。現在是他推翻父王,掌握高麗大權,得到皇室認可的最佳機會,可他卻沒有認識到這一點,反而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痛哭流涕。世子啊,成不了大氣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