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企業改製辦公室主任，獨自一人來到上江，傳達部領導對能源局一局兩製綱要的初步意見。部領導認為，一局兩製方案，比起移交更具有操作性，現實意義明顯，給予充分肯定，指示能源局，盡快趕製詳細實施方案，好給國務院有關部門打報告。
一局兩製方案的草稿，早就在李漢一的肚子裏裝著了，等企業改製辦公室主任一離開上江，李漢一和鄒雲，就開始商量下一步工作了。兩個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就是李漢一從日常工作中抽身，專心趕製一局兩製上報方案，而鄒雲則全權處理能源局黨政事務。
李漢一點出一個副局長，請出三總師，帶上兩個局長助理，悄悄進駐國際飯店，斷絕與外界一切聯係，埋頭幹了兩天，就拿出了詳細的上報方案。
這個詳細方案，在往北京上報前，鄒雲主持召開了常委擴大會，集體過了一遍方案，並對此前一直處於保密狀態的幾個相關細節，向大家作了必要的闡述和解釋。大家在認同這個詳細方案的同時，無不感到震驚！
當晚，鄒雲躲進那套已經失去了隱蔽意義的秘宅，打算晚睡幾個小時，把一局兩製詳細實施方案，再最後過一遍。方案過到一半的時候，龔琨的住宅電話號碼，顯現在了他的手機屏幕上。鄒雲放下手裏的紅藍鉛筆，猶豫片刻，接了這個電話。
打擾你了，鄒書記。龔琨說。
聽著龔琨這異常冷漠的聲音，鄒雲心頭禁不住顫栗了一下，支吾道，你在家嗎龔琨？
你難道沒看你機子上的號碼？我想問一下，你明天進京不，進的話，我想搭你的車，去北京報到。說到這，龔琨的聲音，也還是沒有溫度。鄒書記，我已經調到了部自動化設備股份有限公司醫務室工作。
聽到這，鄒雲震驚，眼神直勾勾的。
看來鄒書記明天，不去北京，那就算了吧，晚安鄒書記。龔琨放下了電話。
鄒雲終於反應過來，龔琨哪是什麼要搭車，分明是找這麼一個借口，通知自己她已經調到北京去了！
鄒雲一琢磨，感到問題有可能出在周經理那兒，便往周經理家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跟醫院領導談借用龔琨去蘇丹這件事。
周經理說，打過招呼了。鄒書記，院長跟龔主任也談了，現在就等龔主任給回話了。嘿嘿鄒書記，實話跟您說，一開始，院長挺不痛快。沒招了，我隻好把鄒書記您抬了出來，說您向我們推薦的龔主任，結果院長就往回收話了。
聽到這，鄒雲的頭就炸了，他打這個電話前所擔心的事，到了還是發生了。這個不長腦子的周經理，怎麼能在院長麵前胡言亂語呢？他在生氣中，毫無感覺地就把電話掛斷了。
鄒雲一臉沮喪，自覺這次又辦了一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窩囊事。還用問嗎？院長去做龔琨的工作時，能不提到自己嗎？這樣一來，龔琨在去蘇丹這件事上，算是把自己的另一麵看到了，而且從她今天打來這個電話的態度上，自己已經把她傷到家了。另外她閃電式進京，說明蘇南幫了她的忙。一想到蘇南，鄒雲心裏抽了一下，後背上直出冷汗！心慌意亂中，鄒雲就把電話打到了龔琨家裏，意思是想過去坐一會兒，有些話得當麵說說。
那邊，龔琨客氣地說，對不起鄒書記，我妹妹一家在我這裏。不早了鄒書記，休息吧，晚安。
鄒雲再也沒心思看一局兩製方案了，咬著嘴唇，不停地在客廳和餐廳之間來回走動。等到上床後，鄒雲腦子裏電閃雷鳴，幾乎一夜未眠，再次被他處理不當的情感問題，以及因這個問題有可能派生出來的其他麻煩，絞痛了身上每一根神經。這樣折騰到大半夜，他才平靜下來，心說這樣也好，這樣的結局自己不是也曾想過嗎？現在看來，也就是不清楚自己在蘇南那裏，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李越季一回到上江，就住進了市醫院。
鄒雲得到信息後，讓秘書小高買來一個花籃，匆匆去了市醫院。鄒雲和小高走進病房時，人不少，都是市裏各部門的領導。鄒雲就挑麵孔熟悉的打打招呼，一時間病房裏寒暄聲四起。正躺在床上輸液的李越季，跟鄒雲招著手說，哎喲，鄒書記送溫暖來了。
鄒雲知道她心裏犯別扭，就笑著說，李市長，你這是勞累過度了吧？
李越季說，在鄉下也不知怎麼弄的，起了一身疹子，沒大事，就是疼。
鄒雲點點頭，目光從李越季臉上一掃而過。此時的李越季，膚色粗糙不說，還臘黃，眼神灰暗，雙唇幹燥，顴骨也比前些日子突出了，脖子上爬滿細碎的褶子，使她愈加顯得蒼老了。她現在的這副麵孔，讓鄒雲一下子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起早貪黑的村婦。
城裏鄉下，話題散淡，鄒雲和李越季，隔著隔閡聊了起來。見市長跟能源局領導，話說得蠻熱乎，插不上嘴的閑人們這時都很知趣，紛紛告辭。小高的眼力也不壞，不聲不響退出了病房。
你們一局兩製的打算，我已經知道了，鄒書記。李越季苦笑道。
省得給你們上江市，還有你這個市長，再添麻煩了。鄒雲的這些話，在來之前就想好了。
一局兩製，現在已經公開化了，李越季自然不會蒙在鼓裏。
如果我們堅持自討苦吃，也往國務院遞一份報告，將移交進行到底，不知你們能源局會怎麼想？李越季問，摸著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