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佳詫異地盯著他看,繼而有些生氣,“他才多大啊,能有多少心計,你也太能歪曲別人了!”
單斌喝著水搖頭道:“你還真像馬頭兒說的,不適合幹刑警,太感情用事了。”
成佳被他扣了頂大帽子,頓時吱聲不得,賭氣沉默了。
單斌又道:“醫生給果果作的全身檢查一出來我就看了,報告上說,孩子兩天前曾經發燒,並服用了一種藥劑。”
他給成佳讀了一串生僻的英文詞,見成佳麵露困惑之色,他解釋道:“這是一種退燒的特效藥,但並非國內醫生常用的藥劑;另外,我們營救果果的倉庫現場,顯然是經過精心布置的,而這種精心體現在他是故意要讓我們救孩子,所以現場一個綁匪都沒有;從以上兩點可以推斷出,孩子曾經轉過手,而接手方希望把孩子平安送回給池清,又不想親自露麵,這說明什麼呢?”
成佳聽得入神,見單斌目光閃亮地盯著自己,頓時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如果是羅俊救了果果,又通過這種方式把果果給送了回來,一切的確就合情合理了!怎麼說,果果也是他的兒子啊!”
單斌從文件夾裏掏出一張A4紙,那上麵有張兩寸大小的黑白圖片,成佳好奇地湊過去,“這是誰?”
單斌盯著那已經有些走樣的相片,靜靜地吐出了兩個字,“羅俊。”
成佳眨巴著眼睛,從他手上把紙奪過來,仔細端詳,“看著還挺帥的呢!怎麼就當上黑社會了呢!”
一抬眼,見單斌神色怪異地瞅著自己,她吐了吐舌頭,表情立刻莊重起來,“這是哪兒來的?”
“請泰國警方的朋友幫忙找到的,此人一向低調,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麵。我已經正式向馬頭兒作了請示,要求在全國範圍內通緝此人。”
他深吸了口氣,“4.26一案的揭曉,指日可待。”
“你確信不會抓錯?”成佳對著相片上羅俊似笑非笑的眼神問,怎麼看也無法把他跟“凶殘、冷血”劃上等號。
單斌把紙收好,放進手抓包內,拎起椅背上的外套,“走吧,現在就去找池清,讓她給我們做一下確認。”
“喂!”成佳匆匆迎上去,“你怎麼能肯定池清會配合我們?就憑你把果果救回來了?可是她未必不清楚這實際上是誰的功勞啊!而且,我有種感覺,池清並沒有真的忘記羅俊,否則咱們之前也不會審得那麼辛苦了!”
單斌扭頭瞥了她一眼,笑道:“看來你的心理學學得還可以。”
“哎呀,你別打岔嘛!”成佳繃著臉攔在他麵前,“我的意思是,咱們好不容易跟池清把關係緩和了一下,如果你現在就去找她做這麼敏感的事,會不會讓她覺得咱們太過功利,又縮回原先的保護殼裏?那我們豈不是得不償失?”
單斌仰頭望了望黑絲絨般的天空,稀稀落落的星星點綴其中,慵懶而無聊。
“你分析得沒錯,之前她的反反複複確實都跟羅俊有關,但是,”他垂下頭來,眼神篤定,“我還有一個致命的殺手鐧沒有亮出來。”
“是什麼?”成佳一下子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單斌隻覺得她的雙眸比天上的星光還要璀璨,可愛地閃爍著純真的光芒,他忍不住笑了。
“跟我走吧,先去吃點兒東西。至於是什麼殺手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池清沒想到尹成佳跟單斌半夜還會再殺回來,開了門,看見門口站著的那一對眉眼神情無一不相似的男女,池清的心裏泛過一陣微妙酸楚的漣漪。
她並非真的對單斌動了感情,隻是他對她來說,是屬於陽光的一部分,可望而不可及,她曾經為他的燦爛已經播灑及自己而沾沾自喜,後來才明白,那不過是一場虛幻而荒唐的夢。
隻有成佳,能夠配得上他的光芒,能夠神態怡然地站在他身旁而不自慚形穢。
“果果睡著了?”成佳向她身後探頭探腦。
池清點了點頭又趕緊招呼他們,“進來坐吧。”
“不用了。”單斌客氣地回絕,“別打擾了孩子休息,我們——是來找你的。”
單斌交待陪夜的兩個同事小心看護果果,這才對池清道:“能出去找個地方坐一坐嗎?”
池清沒法拒絕,隻能撇下果果,一路隨他們走出醫院,向街對麵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大排檔走去。
“果果的事,多謝你了。”池清及時向單斌道謝。
“沒什麼,有驚無險。”單斌笑吟吟地回道,又似有深意地瞄了池清一眼,“隻可惜,沒有抓到嫌犯。”
池清臉上閃過一抹僵硬,頓了片刻才不自然地點頭附和,“是啊!”
在大排檔坐下,成佳問他們要什麼,她自己跟單斌剛吃了出來,池清也沒有心情用餐,最後還是由成佳作主,給每人來了碗熱豆腐腦。
“晚上還挺冷的,喝著暖暖身子。”成佳熱心地拉著氣氛。
三碗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兒很快就端上桌來。單斌慢慢用勺子挑著,並不往嘴裏去,他在思量該以何種方式開口。
單斌坐在池清對麵,目光有意無意劃過她的麵龐,但見她神色猶疑不定,仿佛有什麼心事。他最終決定開門見山。
“池清,果果失蹤的那些日子,羅俊真的沒跟你聯絡過?”
池清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心裏有些慌亂,竭力鎮定下來,盯著碗裏的豆腐腦兒搖了搖頭,“沒有。”
“我們得到確鑿消息,羅俊已經離開泰國,目前很有可能藏匿在本市。”單斌目不轉瞬地望著池清,“如果他去找你,希望你能夠及時通知我們。”
成佳也緊張起來,一會兒瞅瞅池清,一會兒又瞅瞅單斌。
池清抿了抿唇,已經從最初的慌亂中恢複過來,抬起頭,勉強迎著單斌的目光,朝他笑了笑,“好。”
單斌象想起了什麼,放下勺子道:“哦,對了,有件事要請你幫個忙。”
他從自己的手包裏取出那張印有羅俊相片的紙,遞到池清麵前,“你能辨識一下,這張相片是不是羅俊嗎?”
池清聽他如是說,頓時神色一變,低頭赫然望下去,經過數番的傳真複印,相片顯然已經大有走樣的趨勢,但那熟悉的輪廓和眉眼,是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忘記的。
“不怎麼象。”池清隻匆匆掃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把紙還給單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