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搖頭,心中的陰影越聚越濃。

看她的臉色,單斌就已明白她在想些什麼了。

“你猜得沒錯,槍戰的一方就是羅俊。W市警方在現場抓到了幾個事主,其中之一據了解是專門替羅俊在內地跑腿的案犯趙仁發,另一個則是碼頭的管事常清貴,趙仁發至今不肯開口,據常清貴交待,羅俊原本是想從XX碼頭潛逃去香港的,但被仇家狙擊,最後沒能走成。”

“他……死了?”池清麵無表情地問,隻有她自己能感覺到臂膀傳來輕微的難以遏製的顫抖。

“沒有。”單斌緊盯著她道,他沒有成佳那樣豐富的情感,思路反而異常清晰,“這就是我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池清努力了半天,也沒能讓自己從不受控的顫栗中擺脫出來,一個早上,無端受了兩次刺激,任誰都無法從容行事。

“我能做些什麼?”她幹澀地發問。

“羅俊這次過來,一共帶了四名隨從,其中三名已經在槍擊過程中身亡,另一名保鏢護著他的,咳,太太,返回碼頭突圍了出去。”

池清木然聽著。

“警方趕到的時候,保護他太太的那名保鏢與警察對抗,被當場擊斃,他太太也中了槍,被送至醫院進行急救,目前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因為她是此次槍擊事件至關重要的證人,已經被W市警方監控起來了。至於羅俊本人,他最後是跳海潛逃的,至今下落不明。”

“他……逃了?”池清喃喃地重複,聽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

“W市已經聯合我市警方封鎖了附近海域及所有出入境的通道,我們可以肯定他這一次插翅難飛。但是究竟他藏身何處,還需要一定的搜捕時間。我擔心,他也許會來找你。”

池清聽到這裏,竟笑了起來,“他找我幹什麼?”

“不知道。”單斌幹脆地回答,“直覺而已。”

頓了一頓,他又緊接著道:“因此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會對你跟果果實施24小時保護,確保你們的人身安全。萬一羅俊真的找到你,務必以最快的速度向便衣請求援助。”

池清的嘴角依舊噙著笑,有點神經質地盯著桌麵。

單斌神色凝重,“他現在是一隻籠中的困獸,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我們必須作好最壞的打算和最健全的準備。”

見她如此狀態,單斌深感憂慮,他身子稍稍前傾,直視著池清,“池清,我不是在開玩笑,請你不要忘記,你的母親,還有你的丈夫,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池清的笑容就此凝結在臉上。

“單警官。”她慢慢地回答,“您不用一遍一遍地提醒我,如果他真的來找我,我不會放過他。”

池清的聲音冷得象一塊冰,連成佳都感覺到了異樣。

實在沒什麼可幹的了,池清把抹布搭在窗台上,擦淨了手,解下圍裙就走進房間。

她換了身的衣服,把隨身小包也拎上,在玄關處換了鞋,手才碰到門把手,被她扔在座椅裏的步話機就嗤嗤拉拉地響了起來。

“池清,池清,你要去哪兒?”

池清頓住身子,眉頭緊緊皺起,她抿了抿唇,隱忍地返身走回去,撿起步話機。

“去一趟超市,就在附近,不遠,去買點兒東西。”

“要我們幫忙嗎?”步話機效果不太好,傳過來的聲音有走形的嫌疑,好像被鋸子割過,斷斷續續的。

“不用!”池清衝那便衣回了一句,口氣很生硬。

對方靜止了幾秒,似乎是在考慮冒險的程度,超市離池清居住的地方的確也就隔了條街,也在掌控範圍內。

便衣妥協道:“好吧,記得帶上步話機。”

池清抓著那隻褐色的小機器,感覺那一點閃爍的紅色活像個有窺伺癖的小惡魔。掂量了再掂量,她咬咬牙,還是裝進了包裏。

走到樓下,一個正與報亭老頭聊天的小年輕不停地拿眼瞄著她,目送她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池清覺得自己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