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司馬部城遇難題 為大局娶妻連盟軍(1 / 3)

原來,薊城劉接困住廣陽王,與薊城令共謀劉秀時,耿弁奉大司馬之命去北鎮征集糧草。等他回到陣營時,天已經黑了。大司馬一行已是人去屋空。耿弁趕緊撥轉馬頭,奔上大街。此時,劉接、薊城令的部屬正在到處搜捕大司馬劉秀的部屬同黨。城裏亂成一片,人聲鼎沸,逃難的人們互相劫掠撕打,阻塞了道路。耿弇好不容易才奔到南城門。但見城門前死屍枕藉,血流遍地。大司馬一行肯定在這裏廝殺過。他想出城追趕,可是,輜重橫攔,城門落鎖,守兵虎視眈眈。出不去了。

怎麼辦?耿弁退到偏僻之處。左思右想,留在薊城無益,一定要想辦法出城方行。捱到天亮,隻得硬著頭皮去找城門管事。

“我乃上穀太守耿況之子,因為出事羈留薊城。現在有緊急事務要趕回上穀,煩請開城,放我出去。”

因為上穀是突騎所在,歸屬尚不明朗,所以城門管事說話很客氣。

“原來是上穀的耿公子,按說應該放您出城,可是上頭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小人也沒有辦法,耿公子是不是等過了風頭,再出城如何?”

耿弇急得心頭冒火,但是,這時候發怒不得,還得好言好語地求人家。他滿麵堆笑道:“管事大人,我家裏有急事,耽擱不得。您看,我又不是洛陽漢使的人,偷偷地放我出去,既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風險。我一定酬謝大人。”說著,把身上僅有的一塊佩玉送到管事麵前。

城門管事等的就是這句話,登時臉上樂開了花,等他看見隻有一塊佩玉的時候,樂開花的臉又拉得老長,耿弇一見不妙,忙道:“我還有一匹坐騎,權且送給大人,隻求放我出城。”

城門管事勉強答應,悄悄開啟城門一條縫,放耿弁出去,“咣”地一聲,又關上了。

茫茫曠野,哪裏還有大司馬劉秀的蹤影。耿弁沒有了坐騎,自知追趕不上。猛然想起曾與大司馬相約,說勸上穀、漁陽兩郡兵馬,共擊王郎。此時,不如且回上穀。薊城距上穀郡所屬最近的昌平縣也有二百裏地,耿弁硬是靠兩條腿,走了一天一夜,才趕到昌平。得了坐騎,填填肚子,人不歇息,又奔上穀馳去。

上穀太守耿況見兒子獨自回來,吃了一驚問道:“弁兒,你去洛陽進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孫倉、衛包他們呢?”

耿弁把從吏孫倉、衛包中途挾裹財物,投奔王郎的經過說了一遍,道:“如今王郎假托帝嗣之命,竊奪天下。洛陽大司馬劉公德高澤厚,素懷高義。可惜,被王郎追逐奔逃,生死未卜。上穀郡聽命漢室,應速發突騎,進擊王郎,馳援大司馬。”

耿況沉思道:“我兒所言極是,隻是上穀力孤,須與漁陽合力。爹已遣子翼通結漁陽太守彭寵,共約起兵。子翼也該回來了。”

說寇恂,寇恂就到了。耿況、耿弁聽到稟報,父子一同出府,迎接出使漁陽歸來的寇恂,寇恂進了府衙,剛剛落座。耿況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子翼,漁陽態度怎樣?”

寇恂麵色平靜,微微歎息道:“漁陽官屬多為河北人,皆有歸附王郎之心。”

“那麼,彭公呢?”耿況吃驚地問道。

“彭公有歸附洛陽之心,隻是顧忌部眾不服,猶豫不決。彭公麾下猛將吳漢,字子顏,南陽宛人。素聞大司馬劉秀的賢名,有心歸附。我與子顏多次勸說,彭公才答應與上穀合兵據守,不附王郎。”

耿弁聞聽,慍怒道:“彭寵目光短淺,不明大義。上穀、漁陽縱有天下精騎,若不歸附漢命,師出無名,人心不安,也難抵禦王郎的進攻。必招致滅頂之災。”隨後,向寇恂說明劉秀倉惶南逃的經過。

寇恂聳然動容,向耿況再次請命道:“伯昭所言甚是,關乎上穀安危,不可不察。屬下願再次出使漁陽,說服彭公,共同歸附大司馬劉公,平滅王郎。”耿況猶豫不決,說道:“子翼剛剛出使回來,再去漁陽,能說服彭公嗎?”寇恂堅定地說道:“說服漁陽,共歸漢使,關乎上穀安危,屬下就說破嘴皮,也要說服彭公。”耿弁心裏一動,起身說道:“爹,孩兒隨子翼一起去,也許可助他一臂之力。”

耿況欣然答應。

“弁兒長大了,也為國建功立業了。有子翼在,爹放心。”

於是,寇恂、耿弁攜重禮,再次出使漁陽。

漁陽太守彭寵聽說寇恂又來做說客,心中不悅。推說身體不爽,不予召見。寇恂沒辦法,隻好再走吳漢這條路。便與耿弁夜深時去吳漢府上。吳漢聽說是上穀使者,熱情出迎。與耿弁、寇恂論起天下大勢,侃侃而談。三個談得非常傾心,互生欽佩之情。當談到漁陽、上穀何去何從時,吳漢說道:“彭公猶豫不決,一則是因為王郎假托劉子輿之名,彭公不辨真假。部屬多為河北人,願意就近歸附邯鄲;二則洛陽更始帝朝政日益混亂、敗亂,恐難成大事;三則大司馬劉公徒有威名,無一兵一卒,為王郎所追,疲於奔命,彭公豈敢將漁陽生死押在大司馬身上。”

耿弁聽著,忽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笑道:“彭公既有此狐疑,我們可以想辦法釋其疑慮。子翼、子顏(吳漢字子顏)再乘機進諫,便可說服彭公歸附大司馬。”說道,又低語幾句,寇恂、吳漢笑道:“好計,好計!”

彭寵一夜沒能睡好。漁陽何去何從的問題,像一塊巨石壓在心上,推磨不開。臨進天亮時才恍惚入夢。忽然,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就聽親兵喊道:“大人快起來,大司馬使者到了城外!”

彭寵被驚醒,沒好氣地問道:“哪裏的大司馬?”

“洛陽大司馬劉公!”

“是劉秀的使者?”

“正是!”

彭寵吃了一驚。劉秀不是被王郎的兵馬追趕,南逃了麼,怎麼突然派使者來漁陽?他來不及多想,趕緊傳命道:“讓子顏(吳漢字子顏)先迎使者進城,我馬上就到。”

漁陽郡府衙,吳漢率府吏將卒恭恭敬敬地引領大司馬劉秀的使者走進客廳。裝扮成使者的耿弁手執假漢節,正容肅然,身後的從吏都是一同出使漁陽的上穀部吏裝扮,表情威嚴不苟言笑,滿是那麼回事。

耿弁落座,故作惱怒地道:“請問太守大人何在,既不出迎,也不相見,莫非是目無大司馬?”

吳漢滿臉陪笑,正要向使者解釋,忽聽門外彭寵大聲說道:“尊使息怒,本室來也!”話沒落音,彭寵已步入門內。

耿弁勃然大怒,斥道:“彭寵,你眼中還有漢室天子嗎?”

彭寵沒想到大司馬使者還有這麼大的脾氣,冷笑道:“尊使不就是大司馬劉秀的使者麼,與天子何幹?”

“哼,大司馬執節河北,我為大司馬使者同於天子使者,你藐視大司馬使者就等於藐視天子使者。”

彭寵哈哈一笑,突然道:“請問,大司馬現在何處?派尊使來漁陽有何貴幹?”

耿弇麵色威嚴,朗聲答道:“大司馬收信都、臣鹿之兵,傳檄河北,共擊王郎。如今,正率兵北進,特遣本使出徇漁陽。這裏有大司馬手書討伐王朗的檄文,漁陽何去何從,太守大人該有個交待吧!”說著,將一份寇恂手書的檄文扔到彭寵麵前。

彭寵哪裏認得劉秀手書,以為真是大司馬手書,仔細看來。檄文聲討王郎假借劉子輿之名,蒙騙天下,竊奪漢室,悖逆天遁之罪。賴令河北郡國明大義,識鬼魅,輔佐大司馬平滅叛賊,共興漢室。彭寵看完,對這位大司馬使者再無懷疑,滿麵堆笑道:“尊使千裏迢迢,一路風塵,辛苦了。來呀,請使者大人回驛舍歇息,好生伺候。”

耿弁見彭寵沒看出破綻,知道下麵的戲該由吳漢主演了。便向吳漢會意地一笑,跟隨司禮官員出廳而去。

耿弁走後,彭寵趕緊召集部眾,共商大計,吳漢勸道:“大司馬劉秀當年昆陽大戰時,曾以不足萬人的兵力大敗王莽四十三萬大軍,威名遠震,德深澤厚。王郎以假子輿之名,欺騙天下,逆凶於一時,必不得長久。長安漢帝必遣大軍往助大司馬,必滅王郎無疑。漁陽、上穀突騎,天下聞名。主公若合兩郡精騎,歸附大司馬,進擊王郎,可建不世之功。”

“這……”彭寵也覺得吳漢的話有道理,但仍然猶豫不決。掃視兩旁的部屬。部屬中河北人居多,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顯然,人心不一。

正在這時,忽然有專門打探軍情的部卒跑進來,報告道:“稟大人:洛陽大司馬劉公合信都、和成兩郡之兵,連下王郎十餘縣邑。檄文所至,郡縣響應。另有諜報稱:長安漢室天子遣尚書謝躬與振威將軍馬武率軍渡過黃河,援助大司馬劉公共擊王郎。”

彭寵得報,更加相信耿弁和吳漢的話,遂下決心歸附劉秀。漁陽部屬聽到探卒稟報的軍情,紛紛改變主意,表示願意漁陽歸附大司馬,漁陽的歸屬已成定局。

其實耿弁並不知道劉秀已收信都、和成之兵,出擊王郎的實情,隻不過信口說出,詐彭寵歸附劉秀而已。沒想到竟被他說中了。吳漢也不知道更始帝已遣將馳援河北,也隻是巧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