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大早,就有值夜的敲他的門,敲得咚咚響!他趕忙開門,說你慌什麼?值夜的說,老總,不好了。來一爺,把“令卡”搗了!他犯迷糊,問:爺?哪來的爺?!值夜的說,管電的爺。——細問了,才明白,是商場欠人家一年零七個月的電費,電業局的人把電給掐了!
他有點躁。電,不就是商場的命麼?你把電掐了,我還做什麼生意?!這樣想著,突然,他記起來,有一個戰友姓徐,比他早回來兩年,好像是分在了電業局……於是,他趕忙拿起電話,轉了兩轉,到底把這老徐找到了。老徐離開部隊時,也是副團,這會兒已是電業局的副局長了。這老徐倒是個爽快人,一說是任秋風,兜頭就是三個字:“先吃飯!”
吃飯就吃飯,這有什麼?他不正找飯轍呢。可任秋風一去就知道了,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吃飯,是一次戰友的大聚會。是聯絡,是織網。到了之後他才明白,在這座城市裏,居然還有一個“吃飯會”!而電業局的老徐,就是所謂的“吃飯會”的會長。這一次,他一下子召集了十二個戰友,現在都是各行各業的中層幹部……按老徐的說法,都是人物。
任秋風第一次參加“吃飯會”,是在老徐的管轄範圍之內,這個地方叫“江南魚”。飯局定在一個豪華包間裏,等人到齊了,一陣寒暄後,老徐拿起桌上的筷子,往一個茶杯上一放,說:“上令!現在上令了。”爾後他說,“咱‘吃飯會’的規矩,老任不懂,大家給他演示一遍,往下他就明白了。”任秋風悄悄問了坐在身旁的一個戰友,說,啥規矩?戰友笑著說,一開始,每人講一個葷笑話,講不出來的罰酒一杯。活躍氣氛的。老徐說,廢話少說,開始開始。於是,坐在他旁邊的一個戰友開始講了,他說,“我剛聽了一個,是說三國的。說是當年曹操與蔣幹見麵時,蔣幹出於禮貌,問候說,操,你媽好麼?曹操聽了很不舒服。這叫什麼?操你媽?!第二天,曹操跟蔣幹又見麵了,這次曹操先打招呼,說:幹你全家好麼?眾人聽了,一笑。老徐說,好,過了。第二個戰友接著說,我說一個。一光棍,好不容易娶一老婆。當夜,行房時,光棍說,一杆槍兩顆彈,二十七年來參戰。老婆聽罷很不服氣,腿一蹬說:一座廟兩扇門,三十一年沒進人!”眾人又笑。第三個人說,“我講一個新的,剛剛聽說的。說是有一老板,褲子的前拉鏈開了。女秘書善意提醒他:您車庫門開了。老板不解,說:看見我寶馬了麼?女秘書說:沒有。隻有兩個破輪胎。”眾人各自看看自己的“車庫門”,還笑……第四個捋了捋袖子說,“我講一個‘支邊,的。在一少數民族地區,有一天辦公室主任報告說,書記,不好了——牛巴馬日死了!這位支邊的書記很嚴肅地批評說,怎麼搞的?為什麼把它們拴在一塊?!後來才明白,牛巴馬日,是一幹部……”又笑。第五個說,“一男人去醫院看病,拿著一位女醫生開的處方,在醫院裏轉了半天,居然沒找到地方。他又回來找女醫生問:13超在哪兒?女醫生笑了,說:不是13超,是B超。男人大怒:你的B分得也太開了!”哄,眾人笑得前仰後合!……就這麼一路講下來,輪到任秋風的時候,他皺了皺眉,說:“這個,我不行。”眾人又笑。任秋風不知道他們笑什麼。這時有人解釋說,在酒桌上,女的不能說“隨意”,男的不能說“不行”。在地方上,“不行”就是“那個”不行的意思。老任不以為然,說喝酒我真不行。這時候,“吃飯會”的會長說話了。老徐說,老任,這可是給你接風的。你不喝誰喝?雞巴,看你愁的,不就是個電麼?明天就給你日上!喝!於是,任秋風很勉強地喝了一杯。接下去,出於禮貌,任秋風說,這樣,明天,我回請大家……可沒等他把話說完,眾人又笑了,笑得任秋風愣愣的。會長說:“老任,操,還輪不到你呢,你回來得最晚,排第十三位!明天是老孫……’”這天晚上,酒一直喝到了淩晨兩點,一個個喝得東倒西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