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苗青青又連著來了幾次。每次來,苗青青就把車停在齊康民的樓門口,俏俏地從車上走下來。有時候拎一點水果什麼的,有時候就空著手。身上穿的衣服是常換的,每次來,都換一身,穿得很時髦。有時還戴一副墨鏡,的兒、的兒就上樓去了。這樣,就很招眼。有一次,齊康民下樓送她,剛好碰上學院的一個教師。那教師笑著說:“齊教授,這是你女朋友吧?也不介紹介紹?”齊康民立時正色說:“不要胡說。這不是我女朋友。這是客人!”一時,把那教師弄得灰頭土臉的。
聽了這話,苗青青當然不高興。等那教師走後,苗青青唬著臉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差勁?!”齊康民說:“怎麼了?”苗青青說:“多少有錢的老板,多少臭男人站在我麵前,我眼都不灑!你這一說,我就跟賣不出去的肉一樣!我有那麼差麼?!”齊康民忙說:“對不起,我沒想那麼多。”苗青青說:“你這人,連個玩笑都不會開。我告訴你,女人是要哄的。”齊康民這會兒倒聽進去了,他說:“是麼?噢,噢,我明白了。”臨走,苗青青又批判說:“你明白什麼了?你什麼也不明白!”
有一段,苗青青再不來了。齊康民樓門前也不再停車了。又碰上那教師的時候,那教師對齊康民說,齊教授,其實我那天說的話沒有錯。齊康民說什麼意思?他說,角色是可以轉換的。你學問大,有個成語你肯定知道,叫“登堂入室”。我看那女的對你有意思。齊康民又火了:“錯!你知道什麼叫‘登堂入室’?‘登堂入室’是這個意思麼?胡來!再說,有什麼意思?她憑什麼對我有意思?”那教師說:“你看你這個人,我是古意今用麼。你雖然算不上鑽石王老五,起碼也是鑲金邊的……”齊康民說:“什麼王老五,你這是歧視!”走開的時候,他還忿忿地、喃喃地說,什麼意思嘛。我有女朋友,我有。
突然有一天,苗青青又來了,手裏還掂著兩瓶酒。進了門,她說,我參加了一個會,會上發了兩瓶酒。順便就給你提來了。齊康民看了看,說這個牌子的酒我喝過,是好酒。她說差的我會給你提麼。齊康民說,那你是有事。你肯定有什麼事。苗青青說是,有點事。你這兒招研究生麼?我想報一個MBA。齊康民說,有啊。你想報誰的?苗青青說,你的,不行麼?齊康民說,行是行,你得考啊。外語,你考得過麼?苗青青說,不是可以交錢麼,我交錢不行麼?齊康民說,我不收交錢的。那是混。苗青青說,我就是混。大家不都在混麼?我還上著班呢。齊康民說,我最看不起這種混子。很多官員都來混,你湊什麼熱鬧?苗青青說,過幾年,我就評正高了,正高講究高學曆,明說了,我就想混一文憑。有文憑可以加分。齊康民說,你課都不想上,這恐怕不行。苗青青說,你給通融通融麼。不然,找你幹什麼?齊康民說,研究生不脫產,我是堅決反對的,我專門給校長提過意見。你讓我怎麼通融?我要給你通融了,就等於打我自己的臉!苗青青說,那按你說,我是不能上了?齊康民斷然說,“不能。你把酒掂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