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青眼一瞪,說:“老齊,你這人是不是傻呀?”
齊康民說:“怎麼了?”
苗青青說:“我已經找人問過了,MBA,隻要交錢,就可以上。誰帶學生,誰有課時費。你以為我求你呢?我是給你送錢來了!”
齊康民喃喃地說:“這樣的事,別人可以做,我不做。”
苗青青說:“我這就不明白了,你這是什麼學院?”
齊康民說:“商學院。怎麼了?”
苗青青說:“你連這點商品意識都沒有,還當什麼商學院教授?”
齊康民火了:“商學院教的是理念,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既不賣肉,也不賣臉!”
苗青青一下子站起來了,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齊康民的鼻子說:“——你!你這個老齊,怎麼說話的?”
齊康民一愣,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意思。”
苗青青得理不讓人:“你說,你是賣什麼的?——賣嘴?!”
齊康民連連點頭說:“對對,賣嘴,我賣嘴。”
這時候,苗青青心裏一酸,千頭萬緒的煩惱一齊湧上心頭,她突然往沙發上一坐,嗚嗚哭起來了。她哭著說:“我想混一文憑怎麼了?我總還想學點東西吧?賣肉怎麼了?賣臉怎麼了?不都是賣麼?我一不貪汙,二不受賄,犯了哪家王法了?!……”
齊康民沒有辦法了。他搓著兩隻手,驚慌失措地說:“你看,你看,你哭什麼?讓人聽見多不好。我我我,我又沒欺負你……”
苗青青正哭著,柳眉一豎,杏眼一淩,直直地看著他,說:“你敢?你還敢欺負我?你,你有這個膽麼?”
齊康民說:“你看,你又誤解我了。我,我是那種人麼?”
苗青青說:“你啥人呢?你,你算人麼?我看你是個——銀樣蠟槍頭!”說著,苗青青“噗”一聲,又笑了。
齊康民一推眼鏡說:“你罵我?好好,你……罵吧。”
苗青青眼裏含著淚,哀哀地望著他,說:“老齊,你這個人哪。怎麼就是個木頭疙瘩呢?怎麼就……我看你這個教授白當了!”
齊康民說:“我這個人,我這個人怎麼了?我教授怎麼白當了?”
苗青青說:“你什麼狗屁教授?還商學院教授?連起碼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你教的什麼(獸)授——野獸?”
齊康民不服:“我要真是個野獸,你就……”
不料,苗青青卻兩眼放光,很突兀地說:“——試試?!不定誰怕誰呢。”
這麼一來,反倒把齊康民鎮住了,忙改口說:“我告訴你,我,我隻要上課,學生到得是最齊的……”
苗青青說:“我看女學生不會聽你的課……”
齊康民說:“錯。怎麼不會……”
他剛要往下說,可苗青青卻突然站起身來,歎一聲,默默地說:“走了。”爾後,再沒說一個字,噔噔噔下樓去了。等齊康民追出來時,一溜兒煙,那車已開走了。齊康民站在那裏,搖搖頭,心說這女人,一出一出的,什麼意思?
過了幾天,當齊康民又跑去給江雪送書時,忍不住把苗青青來找他的事告訴了江雪。江雪看著他,冷冷地、用十分鄙視的口吻說:“你招惹她幹什麼,一個爛貨!”
齊康民一愣,說:“你怎麼這樣說話?”
江雪說:“我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