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3)(3 / 3)

陶小桃並不是一個盲目的人。敢於離開,她心裏也是有底的。北京那邊,有一個人一直和她通著信呢。這信通了四五年了,她和他之間的聯係從未中斷過。她呢,一直守口如瓶,從未對別人說過。說來,她跟他是偶然認識的。這人是北師大的,原是那位來講禮儀課的教授帶的研究生,一個“四眼”。他跟教授一起來過商學院,兩人也不過匆匆見了一麵,模樣還文氣,此後他就不斷地來信……後來,陶小桃也有些關於禮儀方麵的問題向他請教,一來二往,兩人就算是接上氣了。他一直動員小陶到北京去發展,可小陶一直遲遲疑疑的,這事就拖下來了。

現在,她可以去了。

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陶小桃內心是很複雜的。這座城市給她留下了太多的記憶,她從童年一路走來,幾乎每條街都有她的腳印。她曾有很多的幻想,可就像落葉一樣,一次次被掃街的掃去了。有時候,僅僅是因為一厘米;有時候,是因為一分兩分的誤差;有時候,又是為了一個說不清的原因……可這一切都有姥姥的教誨做底,她撐下來了。是跟著姥姥的那幾年,使她學會了自立,陽光,熱愛生活。姥姥寡居,別看她獨自生活在四川的一個小縣城裏,可她一直都活得幹淨利落。老人每年都種很多花,開花的時候,她會把花一束一束、一盆一盆地送給鄰人,笑著。

長期以來,陶小桃一直是個憑感覺生活的人。說來,她並不是為那個職務離開的。之所以離開金色陽光,是因為感覺不對了。感覺是個什麼東西呢?她自己也說不很清楚。但有一點她是清楚的,那個人變了。那個她曾經非常敬佩的人,變了。她甚至說不清他是哪一天、哪一個時刻變的,可當她走進那個辦公室的時候,她就明顯地感覺到,他變了。甚至可以說,陶小桃對“危險”有一種天然的敏感!說到“危險”,這可能有點過。她隻是感覺不好,也沒有別的什麼。可怎麼就不對了呢?

雪仍然下著,陶小桃穿著鴨絨襖,圍一大圍巾,把自己裹得緊緊實實的,可心裏還是冷。不管怎麼說,離開“金色陽光”,她還是有些不舍……那麼,該不該見上官一麵呢?就是走,也要給她說一聲啊。她有些猶豫,人家畢竟是一家人了,她要說長道短的,很不好哇。可是,那麼多年的情分,要是不提個醒兒,做人就有些虧欠了。她心裏說,去看看她吧,哪怕什麼也不說。

於是,陶小桃就買了一袋子水果,去看上官去了。

上官正半躺半靠地倚在床上翻書,一聽說小陶來了,高興得要死!高聲喊著:“桃,桃,你也不來看我,我可想死你了!”

小陶笑著說:“我哪有你那麼有福啊。成天上班,都快累死了。怎麼樣,還好吧?”

上官一手扶著腰,站起身來,半嗔半怨地說:“真是愁死了!一天到晚就為了個他……你摸摸,寶寶讓阿姨摸摸,正動呢,整天在肚裏練拳擊,快折磨死我了。”

小陶上前撫摸了一下上官的肚子,側耳聽了聽:“個不小呢,又是一個小任秋風。快了吧?”

上官說:“快了。你說我咋辦哪?想想都愁。我都後悔死了。”

小陶說:“是女人總要生孩子的,這不早晚的事麼。把孩子生下來,有保姆呢,你怕什麼?不過,你得多走走,別老躺著。”

上官問:“商場沒什麼事吧?”

小陶說:“沒什麼事,正是旺季,挺好。”

上官突然改了話題,說:“小陶,你說實話,江雪沒找你什麼麻煩吧?”

小陶不想多說,就隨口說:“也沒啥。就是點個名啥的,我這臉皮,磨磨也好。”

上官說:“有句話,本來不該說。可我還是要告訴你,對江雪,你還是要注意!”

小陶望著上官,話都到了嘴邊,她又咽下去了。她覺得,上官快要生了,還是不說為好……就說:“沒事,我會注意的。”

上官望著她:“你心裏有話,沒給我說。”

小陶說:“以後有時間。你就好好生孩子吧。”

上官見她欲言又止,不想說,就算了。接著問:“你的那一位呢?能不能給我透一點?”

小陶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可是,臨走的時候,陶小桃躊躇再三,回過身來,說:“上官,有句話,我還是想說。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那是我有離開的理由。你那個人,你也要多關心他。”

當時,上官隻是點了點頭。等送走小陶後,上官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