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3)(1 / 2)

任秋風下意識地說:“通過什麼?”

此時,胡梅花小腰扭了一下,說:“你想通過什麼?要不,我給你唱一段京劇吧:——伴夜月銀錚風閑,暖東風繡被常鏗,信、沉了魚,書、絕了雁,盼雕鞍萬水千山……”

胡梅花唱得悠揚婉轉,這麼一唱,把任秋風唱得愣愣的,他說:“不錯,不錯。看來你多才多藝呀!”就此,他斷定,此人可用。他甚至覺得,他也許又找到了一個“上官”,還是個多才多藝的“上官”。

胡梅花見他癡癡地望著她,昵聲說:“好麼?你要想聽,我還可以給你唱。”說著,又唱了一段《天仙配》……蘭花指翹翹的,一時風情萬種。

任秋風心裏的火一下子就被點起來了,仿佛是下意識地,他朝著她的屁股拍了一掌:“下去。”

胡梅花嬌羞地“呀”了一聲,說:“你幹什麼呀?”話說著,身子歪歪的,像是站不穩似的,就勢一退,歪歪地,倒在了任秋風的身上。

就是這麼一坐,任秋風腦海裏一片空白!這麼大膽、這麼赤裸裸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碰上。他當然不十分清楚她的演員背景,隻覺得她太大膽太刺激太像上官也太不把他當回事!他心裏歎了一聲:女人哪!於是,他像是懷著滿腔仇恨,一下子就把她剝光了。剝過之後,那就像是攤在眼前的一堆白肉……

於是,當天晚上,他睡得很好,非常好。從未有過的好。一覺睡到天明。從此以後,他就知道什麼樣的“藥”能治他的失眠症了。在他的下屬眼裏,在人們的竊竊私語中,他就成了一個“太”字了。

也有自省,也有歉疚……每每第二天醒來時,他都會狠狠地痛罵自己。可是,睡不著覺實在是太痛苦了!他一次次地對自己說,停止!停止吧。你是人,不是豬!可是,他又一次次地原諒了自己。這就像是飲鳩止渴,他已經停不下來了。有時候,他也會退一步想,隻要我大節不虧,這是……小事嘛。

這像是一個秘而不宣、卻人人皆知的秘密。就連那個被人稱作“包子”的女人,長得並不怎麼好,可她不知怎地就知道了老總的這點病。於是,她找準了一個機會,好像是僅僅十分鍾不到的空隙,手裏拿著一條白毛巾,顛顛地跑去給老總擦桌子去了。報告之後,當她推門進來時,任秋風頭都沒抬,說:“什麼事?”“包子”小旋風一樣地撲到跟前,說:“我給你擦擦桌子。”他說:“擦什麼桌子?去去。”她說:“擦擦吧。經理讓我來的,擦擦。”他說:“去,你沒聽見麼?我讓你出去。”她說:“快了,快了。”說著,在任秋風身前擦來擦去,擦來擦去,一個胖嘟嘟的人,汪著一雙大奶子,就像是一屜剛出爐的熱包子,居然也能把任秋風擦出火來了……夜裏,就睡得很好。

當時,在金色陽光,曾有一句笑話被人加工後廣為流傳,說是“包子”自己對人學的:“老總,你嚐嚐,包子也有餡啊!”“包子”就紅著臉跳腳大罵,說人瞎編排她——當然,後來連“包子”也當上了一個分支機構的經理,掌管著一個分店。

往下,治療失眠症的方法越來越多……在任秋風的人生道路上,這就像是特意埋下的一個個伏筆。

隻是,副總江雪,再也不進這個門了。不管有什麼事,特別是晚上,她隻用電話聯係,找各種理由推托,決不進這個門。

終於有一天,任秋風把江雪叫進了他的辦公室。兩人互相看著,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僵硬。任秋風歎了一聲,說:“你眼裏的螞蟻越來越多了。”

江雪硬硬地說:“是麼。”

任秋風說:“開誠布公地說,我有病了。”

江雪說:“是。我看你病得不輕。”

任秋風說:“你很失望吧。”

江雪反問道:“你快樂麼?”

這時候,任秋風眼裏突然流下了兩行熱淚,他喃喃地說:“我太累了。原諒我吧,我是病入膏肓了。”

江雪尖刻地說:“你把我們都當成‘藥’了!”

任秋風兩手捂在臉上,淚水再一次順著指縫流下來,久久,他說:“不不,你不是。藥就是藥,不包括任何有感情的部分。況且,那些藥,都是她們主動送上門的。我也知道,這樣不好,是以毒攻毒。江雪,罵我吧。幫幫我。其實,在心裏,我已罵過自己一千遍了……我會找到藥,真正的藥。”

江雪說:“我問你,你人生的目標就是為了得一種病麼?!”

任秋風很肯定地說:“當然不是。”

江雪說:“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也許,我們都是有病的人。工作,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尋找治療的方法。你好自為之。”

兩人互相看著,不知為什麼,從不流淚的江雪,也流了淚。

李尚枝被家人逼到了絕路上。

這天早上,李尚枝不再給人看自行車了。她翻腫著帶著血痕的嘴唇,一隻手提著盛了清水的小桶,一隻手拿著條白毛巾,默默地來到任秋風乘坐的奧迪車前,彎下身子,很認真地擦起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