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木綿綿有氣無力地低垂著她的小腦袋,一臉懶洋洋地斜倚著小桃這根忠實地守護在她身邊的“人肉柱子”,一雙沉重的眼皮啪啦啪啦地直往下墜,恨不得馬上黏在一塊。
她眯著眼,困頓地打了個誇張的哈欠,眼角不出意外地擠出了幾絲淡淡的潮意,顯然是有些睡意複萌。她倒是真的沒有想到為了燒這個香,這次竟然排了這麼久的隊?真真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安國的那些股肱大臣們不是一向為舉國的人口稀少而犯愁得睡不著覺、吃不下飯,頭發都快要掉光了嗎?怎麼這會居然會被她遇到百年難得一見的擁堵?
她怔忪地望了眼前方黑壓壓一片仿佛看不到盡頭的隊伍,直覺得前途一片黯然。瞅這個光景還得等上好一會兒吧?真不明白那些穿著如此單薄的夫人們是哪裏爆發出來的驚人毅力居然能在這凜凜的小寒風中忍受那麼久的?
木綿綿情不自禁地喟歎了一聲,隨手緊了緊身上已然裹得嚴嚴實實的狐毛披風,順便還不著痕跡地大幅度抖了抖自個藏在裙子裏的兩條腿。雖然這個動作不是很淑女,可是沒法子,在一個地方停頓太久,腳站得有點發麻。
她無聊地抬頭,悠悠地望了會翻滾著層層流雲的灰白天空,再次如小老頭般歎息了一聲,忍不住嘟囔道:“茹姨,我們幹嘛非要眼巴巴地呆在這排隊啊?往年不都是隨便在大殿裏拜拜就行的嗎?這次幹嘛要這麼興師動眾地跑來這個清涼殿,還半天進不去?”
一切能夠妨礙到木綿綿休眠的東西,她都不太有所謂的好感。要不是這裏人這麼多,她早就辦完事跑去普濟寺的廂房美滋滋地睡大覺了?哪裏會像現在這麼淒慘?木綿綿幽怨了。
“傻孩子,你還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天可是普濟寺剛出關的智善主持首次出麵為大家講經的大日子。盛京裏誰不知道智善主持佛法高深,平日裏從不輕易麵見外客,咱們今日能有機會進去也是托了將軍的福,收了邀請的帖子才能在這等著的……”蕭茹眉飛色舞地念叨著,越說便越容光煥發,臉上不由自主的顯出一片崇拜,“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綿兒你當然要跟著茹姨一塊去聽一聽大師的金玉良言。隻是茹姨也沒想到得了邀請帖的人居然這麼多。”
“啊?”木綿綿神情蔫吧地慘叫了一聲,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道,“原來咱們等那麼久,就是為了聽老和尚念經!?”她不由自主地往後踉蹌了一步,悲催之情滿溢胸口:她站得都快歇菜了,居然是為了見一個已近風燭殘年的老和尚!
木綿綿誇張的反應頓時收獲了無數智善大師粉絲們的白眼和指責的目光。連一向護短的蕭茹也不認同地瞪了她一眼,鄭重其事地糾正道:“綿兒,你怎麼能喊智善主持老和尚呢,要稱呼‘大師’。你要是不尊敬大師,可是會觸怒神靈的。”
麵於蕭茹苦口婆心的教誨,木綿綿沒有一絲被說動的神色。
她悻悻地耷拉著腦袋,定定地瞧著蕭茹臉上信奉的神情,終於明白了古代原來也是有狂熱的粉絲的。而她的悲催就在於,她不是這群粉絲中的一員。
偶像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自古皆然。木綿綿立刻如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默默對著手指,無精打采的模樣像隻被人遺棄的哈巴狗。
見到精神頓時萎靡下來的木綿綿,蕭茹立時就有些不忍:綿兒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硬讓她沉下心來陪自己一起聽大師講經會不會太過苛求了?雖然這次機會難得,可是強扭的瓜不甜。綿兒的神情動作明顯是一幅不感興趣的模樣,還不如讓她四處走走多結實一些適宜的青年才俊。她可不願意自己的綿兒有一絲半點的勉強。(當然,除了終身大事)
蕭茹心思轉了幾回,主意既定,便主動攜了木綿綿一雙對手指對得正歡的小肉手,溫言軟語地試探道:“瞧你這一副可憐的樣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罷了罷了,你既然不願意聽智善大師講經,茹姨也不勉強你,要不然便讓阿布、小桃兩個丫頭帶著你先到四處去走走逛逛,等這邊茹姨聽經聽得差不多了,你們再回過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