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聽口音不像是潤州人士啊!”範純仁有些疑惑他一個外地人怎麼會摻和到京口的人販子案中來。
“範大人,說來話長,我本是從東京趕往平江開設民信局去的,路過此地時,小妹被人擄走,才在此逗留到了現在!”
範純仁有些不解的望著趙子凡,這個年紀,這份天資應該好好讀書博取個功名才是啊,怎麼就想著開店賺錢來了,真是活脫脫浪費了一塊好料子,不過民信局這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些好奇。
“民信局,你這民信局都做些什麼買賣呢?”範純仁道。
蔡確對趙子凡那東京城的民信局也有所耳聞,但是他的想法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商人在他眼中始終是個低賤的行當,聽趙子凡在這金山寺的大雄寶殿裏侃侃而談,他真想出聲阻止,可是誰叫範純仁在這兒呢,那可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既然他問了,那也隻能聽之任之了。
當聽說民信局不但可以替百姓投遞書信還可以為人轉帶一些貨物,範純仁立刻雙目一亮,他對民信局也感興趣,但是更讓他感興趣的是通達車馬行。他是個講求實用的人,潤州緊靠長江,京口的對岸就是揚州,這裏貨物運送繁忙,人來車往,百姓較為富足,正因為緊靠長江,沿岸的百姓商賈們靠的也是長江吃飯,無論運送何物,一般都是通過長江運達各地,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車馬行,陸運方麵的能力十分薄弱,試想一小袋米,一件木製家具都要找一艘船運送,如果目的地也在長江沿岸的地方那倒不錯,但是若離開長江五六十裏路呢?不免就要繞個大遠路,又找些小船裝卸這些貨物,從長江支流小河中再轉運至目的地,效率極其低下。若是水陸能夠結合,這樣的局麵應該可以大為改觀!
潤州不是東京城,像通達車馬行這樣有實力的商鋪少之又少,範純仁是兩浙路轉運使不錯,照理是不應該對這種小事如此上心的,但是他還是潤州知州,更重要的是幾十年前他的父親範仲淹同樣在潤州擔任過知州一職,對這裏他有著別樣的感情,說是第二故鄉也不為過。
一個理解他範純仁,仰慕他父親範仲淹的少年出現在父子兩任共同的潤州知州任上,寬厚待人的範純仁更多的認為這是一種天意。
範純仁乃是一方大員,心中當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不會貿貿然因為自己一時的喜好輕易做出結論。他有著常人沒有的大局觀,以及對事物的把握能力,他認為平江府較之潤州府更為富饒有餘,在那裏開設所謂的“民信局”一定比在潤州開設生意要好許多,有求才有供,這個道理他也懂,但是這個民信局在蘇州開設受益最大的一定是這個趙子凡,而不是當地百姓,因為錢都讓他賺去了!而潤州則不同,民信局開設在這裏書信投遞業務一定沒有平江府來的火熱,但是範純仁關心的並不是這一點,趙子凡賺的多少是其次的,他是一方父母官,他考慮第一位的是當地百姓,民信局開設在潤州,由此通達車馬行也必須入駐潤州,因此而為當地百姓帶來的便利可就比平江府來的多的多了!潤州需要通達車馬行!
說實話範純仁對趙子凡民信局的設想與做法也極為讚同,這是一個大膽的創想,而這個趙子凡將創想直接付諸了實踐,並且已經在東京取得了成功,但是他更看重的是通達車馬行,通達車馬行的引入,不僅方便了當地百姓,更會因此而刺激當地同類行當的催生,讓更多底層的百姓能謀個差事,不得不說範大人已經有了招商引資促進就業的覺悟,隻有促進就業百姓都有事兒幹了,潤州地界才會安定,要知道這次捕獲的人販子,有將近八成都是潤州本地人所為!誰吃飽了沒事幹,願意做著被人掘祖墳的事兒,還不是被生活所迫!
對於自己暗自的一點點小私心,他也感到有些愧疚,因為他幹的是損人利己的事。不過他範純仁是什麼人?他是範仲淹的兒子,百姓才是第一位的,他不僅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他決心將趙子凡留在潤州,將他的民信局留在潤州,範大人要幹的是空手套白狼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