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棋活走(2 / 3)

這時,呼國慶趕忙從兜裏掏出一盒“紅塔山”來,匆忙扯開,給呼伯遞上一支,爾後又點上了火。

呼伯吸了幾口煙,淡淡地說:“也沒什麼大事嘛。”

呼國慶心裏說,老頭哇,這事比天都大!要是你呼伯不幫忙的話,我這縣長也就當到頭了。

不料,呼伯隻說了三句話。那話斷斷續續的,讓人幾乎摸不著頭腦。

呼伯說:“我也有過年輕的時候……”

呼伯說:“……有些事,要看值不值。”

最後,呼伯又說:“回去吧,好好工作。”

呼國慶在心裏細細地揣摸著呼伯的意思。呼伯沒有罵他,這是破天荒的。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呼伯伸出了一隻援手。他明白,最最關緊的、也是最重要的,是呼伯說的第三句話。這句話對他來說,是千金難買呀!呼伯能這樣說,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就等於說,他有救了。那麼,隻要呼伯出麵……想到這裏,呼國慶心裏一熱,眼裏竟湧出了淚花。他含著淚說:“呼伯,是我不爭氣,讓您老人家操心了。”

呼伯站起身來,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不要怕出問題,人活著,就是解決問題的。”

就在這時,隻見根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進門先看了呼天成一眼。呼天成說:“說吧。”

徐根寶低聲說:“縣裏王書記來了,說要見你。”

呼國慶心裏“轟”的一下,可他咬著牙,什麼也沒有說。

呼天成一怔,說:“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徐根寶說:“王書記說,他早就想來看看老前輩,一直抽不出時間……呼伯,見不見?”

呼天成沉吟了片刻,說:“人都來了。見見吧。”

根寶又問:“安排在第三貴賓室了。你看?”

呼天成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爾後,他對呼國慶說:“你等我一下。”說著,就快步走出去了。

如今的呼家堡,可以說是今非昔比了。它建有各種不同層次、不同風格的接待室。以至於來過呼家堡多次的人,也始終鬧不清呼家堡到底有多少個接待客人的地方。此刻,縣委書記王華欣就在其中的一個貴賓接待室裏坐著。

這是一個十分豪華的客廳。客廳的空間很大,地上鋪的是猩紅色地毯;在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圈寬大的皮製沙發,沙發是棕紅色的,上麵罩著帶有圖案的手工鉤製品,那鉤製品是白色的,看上去簡單大方;沙發前擺放的是四個長條形的紅檀木茶幾,茶幾上放有一盤一盤的水果和精致的茶具,茶幾旁還擱著幾盆蘭草,看上去規格還是蠻高的。更讓人不可小覷的是,就在這個客廳的主牆上,還掛著一排放大了的巨幅照片,在那些鑲有玻璃的鏡框裏,掛的是各個不同時期、中央及省裏領導來視察時與呼天成的一張張合影……僅那些人的照片,就足以讓來客生出萬分敬意!

縣委書記王華欣在沙發上穩穩地坐著。他當然知道這個老頭的分量,不然,他是不會到這裏來的。這次看望,對他來說,雖說是禮節性的,可也包含著一種較量的意味。他知道,老頭幹的年數太久了,上上下下都有很深的背景,他更清楚老頭與縣長呼國慶之間的關係。可老頭畢竟年歲大了,人一老,很多事情就大不如前了。他之所以來,主要還是從策略上考慮的。當然,這裏邊也有市委李書記的意思。進門的時候,他自然是看到了那些掛在牆上的照片,那些照片讓他盯著看了足足有三分鍾之久,爾後,他笑了。正是那些掛在牆上的照片讓他感覺到,老頭的確是老了,老得隻剩下擺“架勢”了。於是,他坐下的時候,嘴角上帶出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輕蔑。他心裏說,那是唬人的。

這時,呼天成從外邊進來了,他一進門就笑著說:“王書記來了?稀客,稀客呀。”說著,就主動上前與王華欣握手。

縣委書記王華欣也趕忙站起身來,一邊握手一邊說:“我來看看老前輩。早就該來呀!抱歉,抱歉……”說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