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少年,風華正茂,熱情奔放,森嚴的皇宮關住少年天子的身,卻關不住他的心。尤其是上一次隨載澄、奕謨偷偷溜出宮以後,載淳那顆不安的心更加躁動。在他再三央求下,載澄與奕謨又冒險把他帶出去幾次。
時間一長,皇上偷出皇宮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到了兩宮太後的耳裏,兩宮太後為此十分惱火。她們一致認為同治皇帝厭學在意料之中,一個人十幾年被關在上書房讀書,總有生厭的時候,但如今又出現了新問題,愛逛市井可不是什麼好習慣,這叫兩宮太後如何不心急。尤其是東太後更是憂心忡忡,她生怕兒子在市井沾染上不良習氣,將來如何坐穩大清的江山?對於同治皇帝的行為,西太後當然也很不滿。她十分明白,再過一年,兒子必須親政。一個愛遊蕩的天子不可能是明君。於是,西太後主動到了鍾粹宮來找東太後商量如何規勸同治皇帝一事。
西太後雖然很少到鍾粹宮來,但她到了這裏,並不感到拘謹。她很自然地坐了下來,接過宮女慶兒捧上的茶杯,說:“姐姐,我有一事相談,讓他們全退下。”東太後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臉色一變,有些神情慌張,連忙說:“慶兒,你們全退下。”太監、宮女們應聲退下。東太後急切地問道:“出什麼事兒了?”西太後莫名其妙,說:“沒出什麼事呀!”“那你為什麼……”“什麼大事兒也沒有,我來此隻是想和姐姐說一說皇上的近況。”“哦……”東太後深深地舒了一口氣。同治皇帝越來越厭學,而且時常溜出宮閑逛,東太後也正為此擔心。不過,她不會先開口的,既然西太後主動來找她,西太後一定有話可說。果然不出東太後所料,西太後說開了:“姐姐,皇上越來越不像話,真是令人擔憂啊!起初,他隻是厭學,讀書艱澀,李師傅對此十分不滿。現在,他又不斷地溜出宮去,在市井閑逛,真是氣死人了。”
西太後一臉的憤怒,東太後也顯出不安的神情來,她附和道:“妹妹所擔心的,我也正擔心著。皇上年少,時常出宮閑逛,隻怕日久天長會沾染市井的不良習氣。”
“姐姐說得對,難保他現在沒沾染上。載瀲與奕謨勾引著皇上出宮,皇上的心都野了。”東太後沉思了一會兒說:“皇上已十七歲了,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外麵的壞女人那麼多,隻怕他抵擋不住。”一聽到官外的壞女人,兩宮太後都有些心悸。當年鹹豐皇帝一直不斷地從官外摘些“野花”,差一點沒把她們氣死。如今同治皇帝若像他父皇似的,豈不是真要把兩宮太後氣死了?!於是,西太後說:“姐姐,為了防患於未然,依我看,該給皇上冊立皇後、納嬪妃了。”
“妹妹正說出了我的心裏話,幹脆,下個月就讓內務府著手選秀女,早早立後納妃也好。”就這樣,同治皇帝的大婚之事提到了議事日程上來。
首先,內務府著手從蒙滿貴族中初選秀女,然後將幾位優秀者推薦至兩宮太後這裏,再由兩宮太後最後敲定誰當皇後,誰做嬪妃,或誰是秀女。經過兩個多月的初選,最後終於有四位女子有幸被推薦到兩宮太後這裏。她們分別是翰林院侍講崇綺之女阿魯特氏、員外郎鳳秀之女富察氏、知府崇齡之女赫合裏氏與前任副都統賽尚阿之女阿魯特氏。
這四位女子個個容顏姣好、儀態萬方。內務府大臣寶鋆把她們的情況一一稟報給兩宮太後,兩宮太後讓寶鋆把她們全帶上來,對她們進行目測與詢問。
當四個姑娘亭亭玉立在兩宮太後麵前時,東太後自言自語道:“個個俏麗可愛,但不知她們性情如何。”
西太後黯然神傷,也感慨道:“平日我們深居皇宮,每日對鏡孤影自憐,對自己的容顏還很有信心。如今幾個女孩兒一出現,她們個個貌若天仙,相比之下,我與母後皇太後便黯淡無光。唉,歲月不饒人呀!”
兩宮太後為同治皇帝選皇後,其感覺與百姓家為兒子挑媳婦沒什麼兩樣。她們當然希望未來的皇後不但容貌姣好,而且品性也好。一國之母,母儀天下,當然要精心挑選。四位候選人,相比之下,有兩位各方麵條件更好一些,一位是崇綺之女阿魯特氏,一位是鳳秀之女富察氏。
慈安東太後一眼就相中了崇綺的女兒阿魯特氏。阿魯特氏舉止端莊,東太後認定她一定修養極高,將來定有一國之母的風範。崇綺雖是蒙滿貴族,但他為人忠實,頭腦聰明,大清朝二三百年間,蒙滿人試漢文中狀元的,就他一個人。這個人多才多藝,琴棋書畫、吟詩作賦,無所不精。東太後從阿魯特氏的端莊舉止上便認定她深受父親的影響,想必也是個“女狀元”。
慈禧西太後則看中了鳳秀的女兒富察氏。其實,在四位姑娘中,富察氏並不是最漂亮的一個,西太後之所以認定了這個女孩子,是因為她今年隻有十四歲,還隻是個孩子。
西太後當然有自己的想法,同治皇帝今年十七歲,一旦他立了皇後,就標誌著他已長大成人,親政勢在必行。如果立一位年紀稍大一些的皇後,她勢必暗中幫助同治皇帝處理朝政,甚至有可能幫助皇上擺脫西太後的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