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存在的致命電擊(2 / 2)

於是,當“學生”犯錯時,“教師”繼續加重處罰。到180伏時,“學生”大叫起來:“我疼得受不了啦!”到270伏時,他嚎叫起來。“教師”又猶豫不決了,研究者依然麵無表情地說:“實驗要求你進行下去。”“教師”又加碼電擊。後來,“學生”開始撞牆,再後麵,他尖聲大叫,到330伏時,“學生”既不回答問題,也不撞擊牆壁,好像真的是痛得昏過去了……

包括米爾克拉姆在內的人都感到萬分驚訝的是,竟然有63%的“教師”當真繼續進行下去,而且一直進行到底。然而,他們並不是施虐狂,想從正在發生的痛苦中體會到快感(標準性格測試顯示,在完全順從的受試者與那些到某些點即拒絕進行下去的人之間,沒有差別);相反的是,他們中的許多人在遵照研究者的命令進行下去時,自身卻經曆著切膚的痛苦。

米爾克拉姆在報告中描述道:“在大多數案例中,緊張度已達到在心理實驗室裏難得一見的程度,我們可以看見受試者大汗淋漓,渾身顫抖,嚴重口吃,咬嘴唇,呻吟,指甲抓進肉裏……一位成熟的、開始很有自製力的生意人,在進實驗室時滿臉微笑,十分自信,但20分鍾之後,他開始顫抖起來,接著便口吃,很快接近精神崩潰……可他仍舊繼續對研究者的每一句話做出反應,一直執行命令,直到最後。”

對於這些結果,米爾克拉姆的解釋是,整個實驗實際上所驗證的就是一種文化期待,這種期待就是對權威的絕對服從現象。誌願者進入實驗時要扮演合作者和受試者角色,而研究者則扮演權威角色。

在整個社會裏,小孩子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服從權威,按照權威的要求去做,怎麼會有錯呢?在實驗中,作為被試者的“教師”們可以對“學生”不斷施加痛苦和傷害,是因為他們感覺到自己是在進行研究,有必要執行權威的命令,而不用對其行動負責。

在米爾克拉姆看來,他的係列實驗有助於解釋為什麼那麼多正常的德國人、奧地利人和波蘭人竟會接受對猶太人、吉普賽人及其他弱勢民族的集體屠殺命令。一位二戰戰犯阿道夫?艾奇曼在以色列接受審判時表示,他為自己在屠殺數以百萬計的猶太人的行動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到非常惡心,但當時他隻有執行權威的命令。

米爾克拉姆的服從研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並因其對社會心理學領域的貢獻而獲得1964年的美國科技進步獎。今天,研究者不再也不敢使用這樣的方法了。

盡管米爾克拉姆在實驗結束之後,將真相告訴了受試者,以消除可能對他們造成的不良心理影響。但他的實驗方法仍舊遭到了心理學界的批評。一些人認為這樣做是違反人道主義原則的,用電擊無辜“學生”的方法進行科學研究,既是不科學的,也是反人道的。今天,我們隻是將其作為曆史發展的結果進行回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