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姐,我當時也是覺得汪省長是北方人嘛,我擔心他聽不懂我們江南話所以才臨時決定用普通話彙報的,主要還是我太看重這個事情了。誰知道他會那樣要求呢?對了,姐,這件事情對我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吧?別的人會不會因此對我有意見?”
她搖頭道:“那倒不至於。現在的人都這樣,老大都說了話了,他們還敢說什麼?不過這次政府常務會後倒是出了一件與你有關的事情。”
我疑惑地看著她,“哦?什麼事情?”
她笑著說道:“當時在會上不是有人說你是我們江南省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嗎?結果這句話被傳出去了,然後就有人在網上發帖說我們江南省還有更年輕的副廳級幹部呢,隻有二十八歲。這下好了,有人接下來就爆料了,說那人的父親是我們省人大的副主任,爺爺是我們省前任副省長。於是什麼話都說出來了,什麼世襲啊,什麼官二代、官三代什麼的,反正很難聽的話一大堆。”
我急忙問道:“真的有那樣的事情嗎?”
她點頭,“是我們省的團省委副書記,今年確實隻有二十八歲。他大學畢業後就直接當了副鎮長,兩年後轉為鎮長,正處級。隨後不久就到了團省委一個部門任部長,去年團省委換屆的時候被提拔為副書記。幸好那時候我還沒有去省委組織部,不然的話這件事情我也說不了硬話。”
我不禁搖頭,“其實團省委那樣的地方本來就需要年輕人啊。但是這二十八歲也太年輕了點,關鍵是他還有背景。這就讓人聯想了。現在的人最大的問題就是很容易產生心理不平衡,試想很多人工作了一輩子都還是科級什麼的,比如我父親,他可是一輩子任勞任怨在工作的,可是結果怎麼樣?”
她點頭道:“是啊。這件事情讓我們現在很難辦。人家雖然年輕了些,但是這個人平日裏還是很低調的,而且也從來沒有犯過什麼大錯,總不至於就這樣把他拿下吧?”
我說:“問題的關鍵是,這件事情被公眾知曉了啊。搞不好的話很可能引發出其它的問題的。其實吧,人們或許並不是針對這個人有什麼意見,大家心裏不平衡的是覺得不公平。嗬嗬!其實我的事情又何嚐不是如此呢?這次省政府的常務會後我都很後悔呢,我真的後悔自己不該去出那個風頭。”
她搖頭道:“你倒是沒事。畢竟你是得到汪省長肯定的人嘛。誰還會說什麼?馮笑,這樣也好,至少你現在的位置是穩固了。嗬嗬!其實我前段時間還在考慮一件事情呢,考慮是不是今後把你放到團省委書記的位置上去。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可以了,那已經成了很敏感的位置了。”
我急忙地道:“姐,千萬別。我還是在現在的位子上好。”
她笑道:“你當然得在現在的這個位子呆上一段時間了,畢竟你才去嘛。我希望你做出成績來,今後要進步也更容易一些。”
我點頭,“所以我才非常看重這次彙報的這個項目呢。姐,我準備明天晚上就去北京,主要就是去辦這件事情。”
她說:“好。”
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在此時一時間找不到新的話題了,於是隨即就去問她:“姐,那位團委副書記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她看著我,“我們為什麼要處理?我說了,人家又沒有犯錯。”
我說:“可是……難道你們不擔心輿論?”
她搖頭道:“我們可不能受輿論所左右。人家沒犯錯,而且每次的升遷也基本上符合組織程序。即使上邊問起來後我們也完全可以解釋的嘛。難道官員的後代就不能從政了?”
我笑道:“倒也是。”
她隨即卻歎息道:“不過倒也是,這確實不公平。試想,假如他不是我們省人大副主任的兒子,他的提拔會那麼快嗎?現在的社會,各個社會階層大體開始固定化,官員的後代,做官員要比平民子弟更加容易。平民子弟即使可以進入仕途,但在升遷方麵,往往會碰到玻璃天花板。馮笑,你發現沒有?近年落馬的高級官員大多為平民出身。而不斷有新聞曝出來,某些官員的後代,憑借父兄的餘蔭,仕途順利,早早地就坐上了處級甚至廳局級的交椅。他們之所以遭人恨,其實原因有二,一是現在官員資源多占,聲譽不佳,二是他們後代的仕途受到特別的照顧,不公平。”
我笑著說道:“你可是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連你也知道了其中的弊端,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