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立道:“說好了。”
龍飛道:“前輩為什麼與我那丁師叔疏遠,不相往來?”
蕭立一怔,道:“不提也罷。”
龍飛道:“前輩一向爽快,何以此事獨例外?”
蕭立道:“告訴你,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龍飛道:“晚輩不在乎。”
蕭立說道:“你這個人的好奇心太重了。”
龍飛道:“嗯。”
蕭立沉吟了一下,說道:“你還是走吧!”
龍飛道:“這件事,我始終要弄清楚的。”
蕭立皺眉道:“一個人太過固執,並不是一件好事。”
龍飛道:“也不是一件壞事。”
蕭立歎了一口氣。
龍飛接說道:“前輩,以你的直爽,有話不說並不好過啊!”
蕭立道:“唔!”
龍飛道:“骨鯁在喉,不吐不快,話也是一樣。”
蕭立不覺點頭。
龍飛立即道:“晚輩在洗耳恭聽。”
蕭立道:“這並非一件好聽的事。”
龍飛道:“晚輩心中已有數。”
蕭立沉吟了一會,終於道:“我疏遠丁鶴是因為……”
欲言又止。
龍飛急不及待追問:“因為什麼?”
蕭立麵上掠過一絲痛苦之色,道:“我發覺他與我的妻子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來。”
龍飛雖然已意料之中,但聽到蕭立這樣說,仍不由心頭一沉。
蕭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若是別人,我槍下定不留情,但他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曾經出生入死的老朋友,叫我怎樣下得了手。”
他沉痛的接下去:“幾十年的交情,幾十年的老朋友,盡管他怎樣對不起我,不將我當做朋友看待,是他的事情,我蕭某人絕不會當他仇敵一槍刺殺,當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了人,當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算了。”
龍飛的心頭更沉重了。
蕭立道:“我就是因此才與他不相往來。”
龍飛道:“前輩會不會誤會?”
蕭立搖頭道:“不錯我為人魯莽,但這事情非同小可,若非已確實,我是絕不會下此決定。”
龍飛歎了一口氣。
蕭立道:“我知道你心中仍然有所懷疑,正如我當時一樣,怎也不相信丁鶴竟會是一個那樣子的人。”
龍飛道:“看來的確是不像。”
蕭立搖頭歎息道:“知人口麵不知心呀。”
龍飛無言。
蕭立道:“你還要知道什麼?”
龍飛搖頭,道:“晚輩……”
蕭立道:“我知道你心裏很難過。”
龍飛垂首道:“晚輩還是告辭了。老前輩尚請節哀順變。”
蕭立淒然一笑,道:“不必多說。”轉過身去。
龍飛暗然倒退了出去。
雨仍然在下。
龍飛步出了大堂,心頭上有如壓了一塊巨石。
鐵虎華方竟然並沒有去遠,就在院中等候,這當然是鐵虎的主意。
目注龍飛走過來,走近來,鐵虎一句話也沒有問。
鑒貌辨色,鐵虎不問想也知道了。
三個人默默的向丁家走去。
丁鶴仍然在書齋那張竹榻之上,動也不一動,肌膚更蒼白。
花方走近才一看,就說道:“冰魄散,不錯就是冰魄散。”
龍飛沉聲道:“以老先生看,有沒有生望?”
華方不立即回答,隻在竹榻旁邊坐下,伸出烏爪一樣的雙手,在丁鶴的身上遊移了一遍,才說道:“有。”
龍飛似喜還憂,道:“有賴老先生的一雙妙手。”
華方說道:“還需一劑妙藥,一把妙針!”
龍飛道:“是!”
華方忽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龍飛一遍,道:“積憂成疾,放開心胸的好。”
龍飛道:“嗯。”
華方道:“憂慮絕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龍飛欠身道:“晚輩明白了。”
華方目光轉向丁鶴的腰背,道:“冰魄散已入血肉,幸虧我來得還是時候。”
他連隨吩咐龍飛:“你替我先脫下病人的衣服。”
龍飛立即上前,鐵虎亦自過來幫上一手。
兩人很快就脫下丁鶴身上那襲紅衣。
華方即時道:“內衣也脫下。”
龍飛應聲將丁鶴的內衣拉起來。
才脫到一半,他的動作突然停頓,目光亦凝結。
凝結在丁鶴的左肩上。
在丁鶴後背接左肩頭的地方,赫然斜伏著一條寸許長的蜥蜴。
鐵虎亦發現了,脫口道:“黑蜥蜴。”
華方奇怪道:“這不過一顆黑痣,你們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龍飛沒有作聲,隻是盯穩了那條黑蜥蜴。
那不錯是一顆黑痣,大小、形狀、位置與蕭玉郎身後的那一顆卻竟相同。
龍飛是因此驚訝。
華方卻不知道許多,催促道:“不要病人的命了?還不快快脫下來。”
龍飛如夢初覺,忙將丁鶴那件內衣脫下。
這瞬間他的神情變得很特別。鐵虎看在眼內大感詫異,瞪著龍飛。
龍飛的嘴巴卻閉得緊緊,一些也沒有要說話的跡象。
華方並沒有理會,從背後解下一個木箱。
不大不小的木箱,裏麵大大小小的放了些瓶子,顏色繽紛,藥香撲鼻。
華方從箱旁取出一個小小的包裹,打開來,裏麵是一把長短不一,但卻極之精細的金針。
這個老頭兒看樣子似乎真的有幾下,藥醫不死病。
丁鶴既然還未死,應該有希望醒轉的了。
何時才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