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距離擁有一段完滿的婚姻,是如此的遙遠。
龍膽花——漸行漸遠
沈糯是淩晨五點鍾起的床,初冬的天這時還沒有亮,黑蒙蒙的壓下來,就像沉甸甸的壓在了她心上,悶得人透不出氣。挪動著身子坐起來,她將下巴擱在窗台的邊緣處。眼睛盯向遠處的樹梢發愣。
她的頭腦裏一點一滴細細回憶著阮析臣在關乎寧涼的事情上的過往作為,絲絲密密的搜尋著蛛絲馬跡。
她記得第一次見麵時,寧涼忽然將一手的資料掉在地上,想來是見到他驚訝的表現,後來他們一起吃飯,他若有似無的提及詢問寧涼的情況,她明確的問過他,而他回答的“不認識”。還有那次她無意中問寧涼認不認得阮析臣這人時,寧涼的反應也很奇特,很慌亂,明顯的裝做根本不認識。再後來,就是他們結婚以後,想要出發去羅馬那天,阮析臣說朋友出事,在時間上與寧涼出事很吻合,以及後來的種種,她可以肯定,那個朋友,就是寧涼沒錯。而那天在醫院,苗珊也沒有看錯,是他撒了謊。
如果說他之前的隱瞞是緣於寧涼裝做不認識他,他顧慮寧涼的感受而說不認識,可從出事後,寧涼的態度在明顯的轉變,沈糯記得自己曾向她詢問她家人時,她臉上煥發的光彩,普通的親友,如果關係明明好轉,阮析臣又是為了什麼要繼續撒謊呢?
思來想去,左猜右猜,她也隻能得出一個結論:他們原本是戀人,由於不明的原因分開,再見麵裝做不認識,雲淡風清,各自繼續自己的生活,而後寧涼出事,阮析臣關切,他們又和好如初。可又有些想不通,如果和好如初,為什麼還要繼續騙自己,如果不是陰錯陽差的巧合,他還要瞞多久?寧涼並不知情,卻為了什麼說他是家人而不是戀人?在醫院時,他那麼急切想先於苗珊出口的話,是又一個將事實掩蓋的謊言,還是如昨晚一般講出事實後不成解釋的狡辯?
這一切亂成一團,解不開,理更亂。她甚至又置疑起他當初急著和自己結婚的理由,難道便是為了忘記寧涼?
琢磨到這裏,她也隻能苦笑了,這還真具戲劇色彩,她用手摳著床邊的木棱,點著頭眨眼,將即將流下的眼淚眨回眼裏,不無可能的不是麼?隻怕是自己昏了頭才會相信當初他那套沒有理由想結就結的理論,自己是多麼可笑,沒有感情基礎,沒有了解與時間積累的信任,還在自以為是的誇耀幸福是靠直覺。如今這樣又能怪誰呢?
她慢慢的將臉側向阮析臣一邊,靜靜的無言注視他,他的眉眼唇角,鼻梁下顎。是真的迷人,她想,這樣一個人,如此的特別,是她二十幾年生活中,從未遇見過的奇跡,是她平淡生活裏炸開的絢爛,照亮她一直墨守成規的生命,來到她身邊,用那麼溫柔動聽的聲音引誘。
這樣的一個人,她是不是可以原諒自己輕易的淪陷。輕易的失守一顆心。眼淚終是再也無法忍住,輕輕滑落到嘴邊,她張了嘴,隨即嚐到了苦澀,她輕聲問著,問著心裏的疑惑,目光直逼到他心口,想要一眼看穿,問到他心底,一個接一個。
“阮析臣,你為什麼和我結婚?”
“阮析臣,你和寧涼是什麼關係?”
“阮析臣,你曾經愛過她嗎?”
“阮析臣,你愛上我了麼?”
後半句她硬生生的咽回嘴裏,仿佛那樣的話一出口,就會輸的一塌糊塗,慘淡收場。
是啊,圍城中的拉鋸戰,先愛的人先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