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抖了抖煙鬥,微微蹙眉頭,說:“如果毛主席和我還不能確定要完成什麼樣的事情,周恩來總理到莫斯科來後做什麼呢?”
毛澤東平靜地掐滅了手上的煙頭,說:“周恩來到了就可以商量這件事了。”他接著把話題巧妙地岔到了一邊。
斯大林覺得過去在中國革命的問題上犯過錯誤,他不便把自己的想法先拋出來,以免造成“強加於人”的感覺。但他內心認為不管中蘇雙方簽訂什麼樣的條約或協議,都應由他和毛澤東親自來簽署,可毛澤東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或者是毛澤東根本就沒有打算由自己出麵來辦理這件事。
盡管如此,首次見麵還是令雙方滿意和愉快的,大廳內的氣氛顯得平等、輕鬆、友好,說到興致處,斯大林還不時習慣地擺弄他那精致的小煙鬥,毛澤東也不時露出了微笑。
就這樣,毛澤東在蘇聯首都度過了第一天。
“蜜月時代”的到來
12月17日,清晨了,莫斯科仍然罩在蒙蒙大霧之中,大街小巷到處一片霧氣,像一層層輕柔的銀紗,直到上午9時多了,大霧才慢慢散去。市民們走向報亭,走向郵局攤點,購買當天的報紙。以《真理報》為首的蘇聯各大報紙,均以顯著的位置報道了斯大林和毛澤東會麵這條消息,很引人注目。
40年代最後一年的冬天對莫斯科來說是個多雪的冬天,自毛澤東和中國代表團到達這兒起,幾乎每天都在下雪。飛揚的雪花飄飄灑灑,鋪天蓋地,別有一番景色。而在當時世界東西方兩大陣營的視野之中,中蘇兩大國領袖的莫斯科會晤象征著兩大國的“蜜月時代”到來了。可是這種“蜜月時代”卻誕生在多雪的日子中。
斯大林和毛澤東的會晤顯得有些神秘和離奇,主人總是把會晤談話時間放在深夜,而且通常是在莫斯科近郊的孔萊沃別墅內進行。毛澤東長期養成的生活習慣也是喜歡夜間工作。每到更深夜靜之時,他的頭腦特別清醒,記憶力很好,因此這種夜間會談對主人和客人來說都是很適宜的。
會談室裏,斯大林坐在長桌的頂頭,蘇共中央政治局成員坐在長桌的另外一側,毛澤東則坐在緊挨斯大林的地方,翻譯坐在中間,中國同誌自然坐在自己領袖的這一側。每個人的座位前各類餐具酒杯齊備,幾瓶格魯吉亞純葡萄酒和伏特加酒、礦泉水放在桌子中間,桌上自然也擺著各種新鮮蔬菜和羊肉之類的食品。
會談開始前照例是貝利亞代表斯大林先向大家祝酒,他總愛擊擊掌,用酒杯敲敲桌子,以示隆重。然後先檢查一下每個人的白蘭地是否盛夠,這才祝酒,勸大家幹杯。斯大林的酒是由紅白葡萄酒摻在一起的,專供他單獨飲用。
談話幾乎隻是在毛澤東和斯大林兩人之間進行,其他人基本是陪客,沒有說話的機會。毛澤東知識淵博,政治經濟軍事無所不談,斯大林語言表達力敏銳準確,顯得十分果斷有力。兩人的會晤從來沒有既定話題,但毛澤東總喜歡涉獵曆史和中國共產黨人的鬥爭經曆,這些對於斯大林來說也是有興趣的話題。
毛澤東與斯大林在莫斯科郊外進行了好幾次這樣神秘的夜間會談,兩人彼此間有了進一步的了解,自然也更清楚該如何與對方交談了。有一次毛澤東對斯大林老把紅白葡萄酒摻在一起喝發生了興趣,可他堅持不讓翻譯問斯大林。斯大林敏感地責問翻譯:“你們秘密地小聲交談什麼,要背著誰?”
“是這樣……毛澤東同誌問,您為什麼總把各類酒摻起來,而其他人為什麼不這樣做?”翻譯慌忙小聲地解釋起來。
毛澤東也平靜地看著斯大林,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斯大林懷疑的目光從夾鼻鏡鏡片中透了出來,他問翻譯:“那您為什麼不問問我呢?”費德林此時發現貝利亞的目光也緊盯著自己不放,他忙解釋地說:“請原諒,是毛澤東同誌堅持不讓我這麼做,他認為,這樣問您有一點不太禮貌。”
“唔。”斯大林點點頭,有點狡黠地又問費德林:“而您這位譯員覺得在這兒應該聽誰的呢?”斯大林說完後,微微一笑,開始向毛澤東解釋了起來:
“您知道嗎,這是我早年形成的一個習慣。我常飲白葡萄酒,但我相信紅葡萄酒,在流放中我得了傷寒,一個獄中善良的醫生悄悄給我飲用了少量紅葡萄酒,從死亡邊緣救了我。從那時起,我就深信,紅葡萄酒可作藥用。”
“這就是你喜歡紅白葡萄酒一起喝的原因了吧!”毛澤東聽完這番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有感染力。兩國的同誌也禁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