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克和彭大勇製訂了一個初步的調查方案。他們再次找到王敏的鄰居張芳家,讓張芳站在自己家裏,通過窺視鏡觀察對麵門口普克的背影,根據記憶中對那個男人背影的印象,來描述那人的大體身形。據張芳所述,那個男人身高約在一米七八左右,寬肩,長腿,不胖不瘦。襯衣下擺紮在褲腰裏,不是夏天裏多數人很隨意的穿著。
普克他們心裏也清楚,單憑著這麼一個模糊不清的形象,很難對案情的偵破起到關鍵作用。何況這個背影隻能大致被作為嫌疑對象,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就是殺人凶手。多種可能性同時存在,比如張芳對那人背影的記憶有偏差,比如案發前後還有其他人進出現場而張芳並沒有注意到……可目前隻有這麼一條線索,必須對這個背影進行排查。至於下一步的發展,普克和彭大勇都覺得十分緲茫。
首先排查王敏死亡當日,即七月十一日上午十一點至下午兩點之間,市政府辦公區及家屬區男性人員進出登記情況。這一段時間因為接近午休,進出人員相對較少,共有三十七人進入。登記本上雖然印有人員離開時間一欄,但根本無人填寫,站崗的武警戰士也不被要求檢查人員離開情況。因此,這項內容無從查起,隻能查到進入的人員情況。
按照登記本上證件內容,普克和彭大勇分頭進行調查核實。全部查過一遍後,登記表上的三十七人中,有三十五人均有證人證明當天行蹤,另兩名沒有證人的,體形、年齡與張芳所述相差甚遠。這一項調查,普克請了隊裏幾位手頭暫時不忙的同事協助,共用了兩天時間,卻沒有絲毫收獲。
查完登記本上最後一名人員的情況後,已是星期五晚上九點半。普克和彭大勇中午在外麵隨便吃過一個盒飯後,一直沒有吃東西。看到路邊一個大排檔還在營業,就坐下點了幾個家常菜,要了兩瓶啤酒,邊吃邊聊。由於兩天裏頭腦壓力過大,一時間兩人誰也不想談起那個案子,就聊一些輕鬆點的話題。
彭大勇自責地說,這幾天都沒和女兒打過照麵,早上走時女兒還沒醒,回家時女兒已經睡著了。老婆也很多抱怨,說他錢掙得不多,倒象是比國家主席還忙,女兒正逢小升初考試,也是一件大事,他一點忙也幫不上。就算幫不上忙吧,跟她連句溫存話都沒有。
“小普你說,天天腦子裏盡裝著死人的事,回家恨不得什麼都忘了,哪有精力去哄老婆?”彭大勇苦惱地說。“人真是奇怪,沒家的時候,看著人家成雙成對的,全是一副蜜裏調油的模樣,心裏那個羨慕!可真是好不容易成了家,整個兒感覺就是一個累字。上班工作累,下班回家家事累,不瞞你說,連晚上床上那回事都沒精神做,太累!”
普克喝著啤酒,微微笑著聽彭大勇的牢騷。
彭大勇接著說:“怪不得這兩年人人都會說錢鍾書那句話,什麼婚姻就像圍城,外麵的人都想闖進去,裏麵的人都想衝出來。看來象是社會通病嘛。哎,別看我老是叫你小普,你年齡好像也比我小不了兩歲,有三十六、七歲了吧,就那麼清醒,還一個人過?”
普克早知彭大勇會問到這個問題上。和他稍熟一點的人都會這樣關心他。他很習慣地笑著答:“沒有合適的,又不想湊合,一晃就到這個年齡,更難辦了。”
彭大勇一下子忘記了他剛才的理論,熱心地說:“要不要我們幫忙關心一下,我老婆在婦聯,接觸女的比較多。”
普克笑著和彭大勇碰了一下杯:“來來來,早點喝完,早點回家,省得又被嫂子罵,今天可是周末。”
結過帳,兩人分頭準備回家。普克告訴彭大勇,明天是星期六,醫院還會上半天班,他準備利用上午時間去跑一下推拿科,摸摸情況,彭大勇就不必去了,如有情況他會和彭大勇聯係。
彭大勇聽了,想了想說:“小普,平常我和你打交道不多,不過,我有種感覺,別看你三十多歲才開始幹這一行,我看你行。上次台灣商人被殺那個案子,你幹的漂亮,雖然是新手,但透著潛力。局裏個別人有閑話,別理他們,到哪兒都是一樣,總有人看不得別人比他強。你不像我,我沒什麼文化,幹了十多年刑警,苦勞有一點,功勞是真沒多大。不過,看著你行,我高興。咱倆搭檔,你別管什麼資曆不資曆,我心甘情願給你當助手。”
說完,他用手拍拍普克的肩,轉身走了。普克站在原地,看著彭大勇的背影,很久沒有移動步子。這是他到刑警隊兩年多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