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宇說的時候,目光專注地看著米朵,裏麵就是米朵曾對普克描述的那種含有某種意味的暗示。說完,揚起濃黑的眉毛,等著米朵的反應。
米朵歎了口氣說:“沒辦法,甘拜下風,全部猜中。”看陳誌宇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什麼得意的樣子,又說:“你自己呢?”
陳誌宇笑著說:“讓你猜,你可能真猜不中。我隻吃素食。”
米朵半信半疑地問:“真的?是對肉食生理過敏嗎?還是你信佛教?很少看到男人純吃素的,連和尚都會悄悄偷吃葷食呢。”
陳誌宇說:“共產黨的幹部沒有宗教信仰,也不是生理過敏。至於原因嘛,你慢慢猜,我可不能一下子就告訴你。”接著便點了幾道菜,又問米朵喝什麼,是來點紅酒還是飲料。米朵說不會喝酒,隻要了椰子汁,陳誌宇也沒要酒,給自己要了礦泉水。
菜陸陸續續上來了,幾乎每道菜都是色澤清亮、香味綿長、口感清爽,出乎意料地合米朵的口味。米朵嚐過幾道菜後,抬頭去看包間門上的名字,字是寫在外麵的,包間門關著,自然看不見。陳誌宇問米朵找什麼。
米朵半真半假地笑著說:“我忘了這個包間的名字了,是不是叫三味書屋?”
陳誌宇笑起來:“真會裝糊塗。這間叫梅苑,和比較談得來的朋友吃飯,我通常都來這間。”
“是喜歡梅花嗎?”
“對。梅花不豔不俗,孤獨冷傲,有點遺世獨立的味道,我很喜歡。再加上我喜歡雪,梅花雖然外表柔弱,冰天雪地裏,隻有它能與風雪為伴,讓我敬佩。米朵,我可能太坦率了,不過,我不想隱瞞我對你的感覺。我覺得你的形象、氣質和個性,都有點梅的風骨,所以我才會這麼唐突地約你出來吃這頓飯。”陳誌宇看著米朵,帶著一絲微笑說。
米朵垂著眼睛,微笑地看著桌子。她越是與陳誌宇交談,越是覺得陳誌宇危險。而這種危險究竟來自於哪方麵,米朵卻有點捉摸不透了。
更讓米朵迷惑的是,始終弄不清陳誌宇究竟為何會請她吃這頓飯,而且明顯地在向米朵傳遞著好感的信息。陳誌宇是通過普克認識米朵的,如果他確實沒有其它目的,和米朵談話時,無論多少,不可避免地應該談一下普克。
可是直到這頓飯結束,米朵也沒聽到陳誌宇提過普克的名字,整個態度象是他和米朵相識已久,完全與他人無關似的。
米朵聽普克說過,陳誌宇在普克去查過他的檔案之後,曾給普克打過電話,話裏有些挑戰的意味,表明陳誌宇心裏知道,普克對自己是有懷疑的。那麼,也許陳誌宇現在接近米朵,就是因為那天在臨水軒看到米朵與普克的關係不同尋常,想把米朵作為一個了解普克的通道。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吃飯時陳誌宇當然更應該提到普克,不管是以直接或是間接的方式。但陳誌宇卻一字未提。
如果陳誌宇隻是將米朵當作又一起罪行的目標,似乎也不甚合理。陳誌宇謹慎老練,自身條件極佳,可以選擇的對象範圍很廣,他明知米朵與普克之間存在關係,對米朵有所動作顯然是一種極大的冒險,這與他的性格作風很難吻合。基於這種原因,米朵覺得陳誌宇也不會真的是因為單純的男女之間那種好感而接近自己。何況,雖然陳誌宇一直含蓄地表達出對米朵的欣賞,目光裏含有米朵感覺到的隱約的暗示,但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表示,甚至沒有提到以後常聯係這一類話。
吃完飯,仍是乘出租車送米朵回了家,陳誌宇和米朵道過別就走了。米朵回家後,立刻給普克再打了個尋呼。這次普克的回電很快來了。不過,在米朵接到這個電話之前半分鍾,電話鈴響了一聲,米朵去接時,已經斷了。
“你總算回來了,真讓我有點擔心。”普克說。
“時間太緊,等你的回電等不到,隻好留言了。”米朵說。
“當時在車上,想下車後找電話回,第二個尋呼又來了,才知道居然是這麼件事。剛才我已經試著打過幾次電話了。”
“哦,怪不得,接到你這個電話一分鍾前,有個電話來,但隻響了一下,沒接到,是你嗎?”
“那倒不是,上一個電話大約是十五分鍾前打的。”
“沒關係,可能是有人撥錯號碼,馬上發覺不對,又掛了。你現在能來嗎?我跟你談談剛才的情況,或者就在電話裏談?”
“我馬上去你那兒好了,見麵談更細一些。而且在臨水軒想跟你談沒談成的情況,我也想再談談。”
米朵在家等了一會兒,普克來了。米朵將整個晚上的詳細經過一一告訴了普克。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