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反對“調停”(1 / 1)

哲宗即位,宣仁太後臨朝聽政,起用舊黨,盡廢新法,並對執行新法的人多加貶斥。經過五年左右的時間,局麵趨於穩定。但元豐黨人(變法派)仍分布中外,並且時常製造輿論,以期動搖舊黨的統治。當時的宰相呂大防、劉摯對此十分憂慮,於是就打算適當起用這些人,以此來平息“夙怨”,並稱之謂“調停”。可見,所謂“調停”,即是調和,以此來緩解新舊黨之間的矛盾。對此,宣仁太後疑而未決。蘇轍對此辦法十分不滿,不但“麵斥其非”(當麵指責宰相),並且上疏曰:“親君子,遠小人,則主尊國安;疏君子,任小人,則主憂國殆,此理之必然。未聞以小人在外,憂其不悅而引之於內,以自遺患也。故臣謂小人雖不可任以腹心,至於牧守四方,奔走庶務,無所偏廢可也。若遂引之於內,是猶患盜賊之欲得財,而導之於寢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開之以埛(jiōng)牧(野外牧場),無是理也。且君子小人,勢同冰炭,同處必爭。一爭之後,小人必勝,君子必敗。何者?小人貪利忍恥,擊之則難去;君子潔身重義,沮之則隱退。”極言君子小人不可共處之理。如“調停”將“小人”弄到朝廷,無異於引狼入室。

上疏接著又說,對於神宗時的用事之臣(即新法派),“今朝廷雖不加斥逐,其勢亦不能複留矣。尚賴二聖(哲宗和宣仁太後)慈仁,宥之於外,蓋已厚矣。而議者惑於說(被他們的邪說所迷惑),乃欲招而納之,與之共事,謂之‘調停’。此輩若返,豈肯但已(隻止於此)哉?必將戕害正人,漸複舊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禍,蓋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惟陛下斷自聖心,勿為流言所惑,勿使小人一進,後有噬臍之悔,則天下幸甚。”意思是說,對於新法派人物,朝廷對他們已經很寬容、仁慈了。但他們隻能在“外”,萬不可返“內”。若招而納之,後患無窮。

蘇轍的“疏”入奏,宣仁太後命宰臣讀於簾前。聽後說:“轍疑吾君臣兼用邪正(忠、奸;君子,小人),其言極中理。”蘇轍的意見,得到宣仁太後的首肯。因為哲宗當時隻是傀儡,宣仁太後大權在握。宣仁後認為蘇轍講得很有道理,諸臣也就“從而和之”。於是“調停”之說也就銷聲匿跡。

北宋中後期的新舊黨爭,歸根結底是執政路線之爭。新舊兩黨,勢如水火,你上台整我,我上台整你;台上人快意,台下人不滿,此勢之必然。呂大防等人因怕新法派人物不高興就想用“調停”之法來調和矛盾,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也是不可取的。假如我們拋開所謂“革新”與“保守”的觀念不說,僅以政治鬥爭而論,蘇轍的意見不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