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微微擺了擺手,說:“不在華盛頓討論這個問題。我如果有機會見到他,我會當麵邀請他訪問中國。主要的是,我們希望戈德華特先生了解中國。”
對於這個消息,戈氏參議員視而不見。
但是不久,當鄧旋風席卷美國的時候,他也不得不為中國領導人的風範暗暗折服。
由於卡特和國會的這層關係,鄧小平注意到了美國國會的重要地位。在以往,中國的外交做得不夠深、不夠細,關鍵問題是對別國的內部運作不太了解。在美國,院外遊說是一個正式、有效的政治活動。國民黨逃台後30年,曾憑借其在美國的院外遊說集團,多次影響了美國國會和政府的對華政策。
現在,鄧小平認為有必要同美國議員們談談。
1979年1月30日,鄧小平訪美第二天。
中午,美國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主席弗蘭克·丘奇等人在參議院門外迎來了來自東方的客人。二百多名美國議員和政界著名人士參加了此次宴會。
在祝酒辭中,雙方都是冠冕堂皇,皆大歡喜,用完餐以後,鄧小平和參議院的領袖們進行了私下會見。
有參議員問:“我們很關心中國在解決台灣問題上的做法。”鄧副總理一字一頓地說:“我們不再用‘解放台灣’這個提法了。隻要台灣回歸祖國,我們將尊重那裏的現實和現行製度”。議員們嘩然。鄧小平的雄才大略令他們佩服不已。
看來,中國並不是如保守派議員想象的僵化地處理台灣問題。美國議員們仿佛從鄧小平的話中聽出了他們想聽的內容。
當天下午,美國眾議院國際關係委員會為鄧小平一行舉行茶話會。
茶話會盛況空前,大廳裏擠滿了100多名眾議員和數十名記者。
鄧小平語重心長,侃侃而談:
不僅中美兩國人民的利益,而且世界人民的利益都要求我們這兩個大國能夠永遠友好下去。諸位先生同我們一樣,肩負著對促進世界和平與安全的重任,我們願意與諸位一起為盡到我們的責任而努力。
眾議院國際關係委員會主席紮希洛基,眾議院議長奧尼爾,眾議院少數黨領袖羅茲等都在發言中表示願意為促進中美友誼而努力。
百名議員長時間鼓掌歡迎鄧小平,他們一一與鄧小平握手並要求簽名留念。接著又在一片掌聲中,議員們送給鄧副總理一本書:《亞伯拉罕·林肯》。
從眾議院出來,鄧小平一行又忙不迭地去參加美國六個社會團體聯合舉行的招待會。
鄧小平沒有絲毫疲倦地走會議廳,全場800多名美國各階層人士起立鼓掌歡迎。
講話開始後不久,鄧小平就越南侵柬問題直接了當地表明了中國的態度,他說:
中國屬於第三世界,為了國標和平和穩定的長遠利益,我們將堅決地履行自己的國f示主義義務,甚至不惜承擔必要的犧牲。
……中國人民堅定不移地站在東埔寨一邊,反對越南侵略者。中國人民過去飽受戰爭的禍害。我們不希望打仗,除非別人把戰爭強加給我們。我們堅決反對新的世界戰爭。中國對外政策的一個出發點,就是努力延緩新世界戰爭的爆發。
鄧小平的話相當有份量。
他的講話成為次日美國和世界各大報刊的重頭新聞。
因為越南人在東南亞已經向前邁進了十步,向中國邁進了十步,中國能夠忍受到什麼程度,人們在猜測,越南人也在猜測。
當天晚上,鄧小平還出席了由美中人民友好協會、全美華人協會和旅美華僑在華盛頓希爾頓飯店舉行的招待會。
豪華的希爾頓會議大廳裏懸掛著用中文和英文寫的橫幅:“熱烈歡迎鄧副總理”“美中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萬歲。”
鄧小平在會上再次向台灣當局發出信息,表示要“考慮到台灣的現實,重視台灣人民的意見,實行合理的政策。”
1月30日的一天,鄧小平參加了四個大型招待會,縱論世界大事,橫談國際關係,既表明了中國的態度,又向有關方麵施加了壓力、作出了暗示。他那種不用講稿,出口成章的演講才能,令美國議員、官員、學者和商人們大開眼界。
從油印博士到名譽法律博士
1月31日,鄧小平剛剛起床,洗漱完備,樓下早餐廳的負責人和美國禮賓司的人走上來對鄧的禮賓負責人說,美國五個部長和卡特總統的其他高級助手已經準備好了。
原來,美國財政部、農業部、商務部、衛生、教育和福利部、運輸部的部長以及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總統貿易談判代表、總統科學技術顧問、助理國務卿等人早早就驅車來到布萊爾大廈,準備同鄧小平共進早餐。
早餐不很豐盛,但卻精致。
賓主頻頻互相勸酒。這場特別的早餐會足足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到客人駐地來進早餐,而且派的都是卡特的內閣和心腹,可見得美國人是用盡心思。
不但如此,他們的安排是一環緊扣一環。
用完早餐後不久,美國坦爾大學的三十多名教職員、學生以及校董事會和校友的代表在校長馬文·瓦赫曼博士的帶領下,來到布萊爾大廈。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要授予鄧小平名譽法律博士學位。
坦普爾大學創立於1884年,有3萬5千名學生。當瓦赫曼校長把證書授予鄧小平的時候,他說:
在兩囯關係正常化這一曆史時刻,你柚出時間同我們一起來強調教育在一個國家生活中的重要性,這是很有意義的而且是感人的。……你重新確立了學術水平並且鼓勵尊重作為教育科學發展基礎的智力勞動,從而整頓了中國的教育製度。
有鑒於此,坦普爾大學決定授予鄧小平名譽法律博士學位。當之無愧。
鄧小平第三次複出的那一年,就做了一件大事:恢複高考招生。
激動,人們首先是激動。
久已木訥的頭腦開始恢複公式、ABC……
成千上萬的青年幹完白天的農活、工活,四處找尋發黴的教科書,挑燈夜戰……
又有許多的拖兒帶女的老青年含著眼淚,憧憬著學校那可愛的教室、那可愛的黑板……
一個晚上,中華大地慢慢地從昏睡中醒來了。
1977年5月24日,鄧小平說:
我們要實現現代化,關鍵是科學技術要能上去。發展科學技術,不抓教育不行。……從小學抓起,一直到中學、大學。我希望從現在開始做起,五年見小成效,十年中見成效,十五年二十年大見成效。
1977年8月8日,鄧小平說:
……特別是教育工作者,他們的勞動更辛苦。……要尊重勞動,尊重人才。毛澤東同誌不讚成“天才論”,但不是反對尊重人才。他給我評價時就講“人才難得”。捫心自問,這個評價過高。但這句話也說明人才是重要的,毛澤東同誌是尊重人才的。……中小學教師中也有人才,好的教師就是人才。要珍視勞動,珍視人才,人才難得呀!……“四人幫”創造了一個名詞叫“臭老九”。“老九”並不壞,“智取威虎山”裏的“老九”楊子榮是好人嘛!錯就錯在那個“臭”字上。毛澤東同誌說,“老九”不能走。這就對了。知識分子的名譽要恢複。
1977年9月19日,鄧小平說:
……怎麼能把幾百萬、上千萬知識分子一棍子打死呢?我們現在的人才,大部分還不是十七年培養出來的?……我知道科學、教育是難搞的,但是我自告奮勇來抓。
1978年3月18日,鄧小平在全國科學大會開幕式上發表長篇講話,旗幟鮮明地再次闡述了“科學技術是生產力”的論斷。
可以說,鄧小平的威望是與他在中國重新樹起科學大旗、樹起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大旗分不開的。
坦普爾大學授予他名譽法律博士學位,他是當之無愧的。
鄧小平還有一頂“博士”頭銜——油印博士。
原來,1922年,鄧小平在法國加入了“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不久後參加了中共“法國支部”。該支部有一刊物叫《少年》,1924年2月,改名《赤光》出版。這個半月刊雜誌具有很強的鬥爭性、現實性和鼓動性。鄧小平當時是該編輯組裏最年輕的成員。除周恩來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象鄧小平(當時叫鄧希賢)一樣為刊物編寫了那麼多的文章。他埋頭工作,用靈巧的手把一個個字刻在蠟紙上,然後用一台簡陋的印刷機印出。在戈德佛魯瓦大街(巴黎)17號樓2樓周恩來的房間裏,這個臨時湊合的編輯室,每天都是一片忙碌。
鄧小平因工作出色而獲得了同誌們的高度讚揚。他的手工活令人叫絕,每一劃都刻得漂亮、清楚,印刷也幹得十分出色,以致於人們都以為這些刊物都是用鉛字印刷的。因此,鄧小平獲得了“油印博士”的雅號。
如今,事隔半個多世紀,鄧小平真正獲得了博士稱號。
從油印“博士”到名譽法律博士,時間很長,但所體現的鄧小平的精神隻有一個:認真實幹。
鄧小平在接受學位的時候說得更好,他說:
“這不僅是給我個人的榮譽,也是美國人民對中國人民友好和尊重的表示。”
會見老朋友,在華盛頓收到40年前毛澤東給他的信。
中國人從來不忘記老朋友。
鄧小平訪美,除了結識新朋友外,還要和老朋友敘舊。
在華盛頓,他會見了尼克鬆和華辛格。這兩位朋友為中美關係正常化立下了汗馬功勞。尼克鬆雖因“水門事件”而辭去總統職務,但他在解決中美關係方麵,功不可沒。
鄧小平是在白宮的盛大宴會上見到尼克鬆的。尼克鬆走進宴會廳時,噓聲四起,但他表現得非常鎮定。當樂隊奏響《美麗的阿美利加》時,尼克鬆情不自禁地對鄧小平說:“你知道嗎?他們演奏的是同一支樂曲,就是我到中國時聽到的那支。”
後來,尼克鬆又五次會見鄧小平,一直到1989年下半年尼克鬆再次老將出馬,緩和中美關係。他在回憶錄中寫道:
每次我都帶著對鄧小平充滿決心和信心的更深刻印象離開北京。每次這位領導人給我的印象都由於他領導的國家有所出現的變化而得到加強。
中美兩國人民的友誼更多的是由一大批普通人書寫的。
鄧小平在華盛頓還見到了斯諾的夫人海倫。
海倫·福斯特,1931年8月自美國猶他州家中出發,隻身來到中國這塊神秘的土地。時年24歲。
來上海的次日,海倫便在冷飲店裏認識了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從此開始了他們和中國之間難分難離的姻緣。1932年,他們在日本結婚,然後掉頭回中國,定居北京。
以後的事情,便極富於傳奇色彩了。
1936年6月,斯諾在《紐約太陽報》、倫敦《每日先驅報》的美國蘭登書屋的資助下,經過宋慶齡的介紹和中共地下工作者的幫助,隻身秘密到達陝北。
在這裏,他看到了與白區宣傳截然不同的時代,4個月後,他飽含激情,寫就了震驚中外的《紅星照耀中國》。樸實的筆調、精彩的分析和大量的圖片,第一次向人們展示了中國的共產主義運動實況。
斯諾興奮之極,為了讓他的夫人也能分享這次奇特的旅行,他托人梢信給在北京的海倫,叫她試試能否到西北區來看看。
海倫到達西安後,因國民黨把守森嚴,未能進入蘇區。旋即發生“西安事變”,計劃暫時擱置下來。
1937年4月,海倫再次到達西安,在一名美國人的幫助下,她得以擺脫7名警察的嚴密監視,坐著一輛將軍車抵達西北軍駐地三原,然後由彭德懷派人接到了紅軍的前線所在地雲陽鎮。
幾天後,海倫終於到達陝北,受到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人的親切會見。當時鄧小平和任弼時已率領部隊前往雲陽,她沒有見著。在她一再懇求下,毛澤東給她寫了封介紹信。海倫拿著信去雲陽,但任、鄧的部隊已經先她幾小時開發了。
真是遺憾。
此後一隔就是40餘年。
當海倫得知鄧小平訪美的消息後,欣喜若狂,立即從家鄉康涅狄格州趕往華盛頓。
經美國方麵安排,她終於見到了鄧小平。
這位年過70歲的老人,端詳著她當年沒有晤麵的這位中國奇人,半晌,才感慨地說:
“你好難找啊!”
“你就是斯諾夫人?”鄧小平熱情地握住海倫的手,親切地問。
“是的。”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記者啊!我聽說過的,聽說過的,遺憾的是,我們今天才見麵。”
這時,海倫顫抖著拿出42年前毛澤東寫的介紹信,交給了它的收信人。
信上這樣寫道:
弼時、小平同誌:
斯諾夫人隨部隊一起赴前方,作為戰地記者,向外寫報道。請在工作、生活諸方麵予以協助和關照。
致
禮!
毛澤東1937年8月19日
鄧小平接過信,記者們飛快地拍下了這動人的一瞬。
提起美國老朋友,中國人永遠不會忘記的就是美國三“S”:斯諾、史沫特萊和斯特朗。
斯諾寫了《紅星照耀中國》;
史沫特萊寫了《偉大的道路》(朱德傳);
斯特朗向全世界傳播了毛澤東關於“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談話報道。
他們的命運是那麼緊地和中國聯係在一起。
他們都在臨終留言:“我愛中國。請把我的骨灰留在中國。”
史沫特萊女士,1950年逝世於倫敦,康克清同誌從北京機場迎來了她的骨灰,葬在八寶山。朱德同誌親自題寫了她的墓碑。
斯特朗女士,1970年逝世於北京,她也葬在八寶山,墓碑是郭沫若同誌題的。
斯諾,1972年病逝於美國。按照他生前遺願,他的一部分骨灰安葬在北京大學的未名湖畔。1973年,周恩來同誌帶病出席了安放儀式。葉劍英同誌題寫了墓碑。
中國的一名新華社記者在鄧小平訪美前夕曾訪問美國,他有過一段感人的記述:
有一天我們在煙波浩瀚的大西洋畔漫步,波士頓一家報紙的主編凝望著滔滔大海回憶說,在他小時候,母親經常帶他到海邊散步,邊散步,邊給他講故事,說海麵上是美國,海下麵就是中國,隻要把海挖通,就可以到中國了。那時,他也曾天真地拿著一把鏟子,在海灘上挖呀挖呀,想到中國去。
其實,又有多少美國孩子、多少中國孩子這麼天真地想過!
曆史應該記住中美友好往來的先驅者們。
坐著總統專機暢遊美國。巨商大賈聞風而動,“跟蹤追擊”。吃烤牛肉、戴牛仔帽,風靡西部。
美國的發展,在人類曆史上可以說是一個特例。
它是一個典型的移民大國。
美洲大陸被歐洲人“發現”到現在僅500年。
200多年前美國剛剛誕生的時候,北美大陸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幾乎到處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和一望無際的草原。
如今,它是實力最強大的“超級大國”。
中國和美國,是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社會。曆史是冷酷的,它隻承認生產力標準。在優勝劣敗的法則麵前,祖先曆史上的成就永遠解決不了現實的挑戰。
當周恩來總理在1975年正式提出四個現代化的口號時,中國人終於勇敢地麵對現實了。
但這是否就是拿破侖所言的“睡獅蘇醒”呢?
可惜周恩來總理在提出這個口號以後不久就告別了他的可愛的國家和人民。
是不是睡獅蘇醒,這就要看鄧小平了。
現在,他仿佛是執著鞭子,驅趕中國百年的沉睡。
鄧小平與美國發展關係最基本的出發點除了抗蘇反霸的戰略考慮外,就是求師學藝,以利四化建設。他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中寫道:
資本主義已經有了幾百年曆史,各國人民在資本主義製度下所發展的科學和技術,所積累的各種有益的知識和經驗,都是我們必須繼承和學習的。我們要有計劃、有選擇地引進資本主義國家先進的技術和其它對我們有益的東西,但是我們決不學習和引進資本主義製度,決不學習和引進各種醜惡頹廢的東西。
列寧曾用一個有趣的公式生動地表達了社會主義國家與外國的經濟、科技交流的思想,他說:
“蘇維埃政權十普魯士的鐵路秩序+美國的技術和托拉斯組織+美國的國民教育等等的總和=社會主義”在華盛頓時,卡特總統曾對副總理說,你到各地去,會發現美國人民對加強中美友誼和新的關係是多麼渴望。
於是,美國空軍1號專機載著鄧小平飛往亞特蘭大、休斯敦和西雅圖。
亞特蘭大,是卡特總統的故鄉。
1979年2月1日上午,鄧小平一行乘機抵達。他們下榻在桃樹廣場飯店。
這是一座七十多層的鋼鐵和玻璃結構的圓筒形建築。最高一層是能夠自行緩緩轉動的餐廳。關於這家飯店,亞特蘭大報紙聯係鄧小平的來訪,談了一段曆史。據說它的前身也是一家飯店,老板格拉第是19世紀後期美國南部現代化的主張者。他為了獲得關於農業和工業現代化的經驗和幫助,曾經力排眾議,親自跑到當時與南部敵對的紐約去。談這段曆史,是為了借古喻今,表示亞特蘭大的工商界願意在幫助中國實現四個現代化方麵發揮自己的積極作用。
下午,鄧小平一行去參觀福特汽車公司在亞特蘭大的一個裝配廠。
福特汽車公司,創辦於1903年,由亨利·福特與其他股東合夥創立。當時是世界最大的汽車公司。後來,通用汽車公司趕上它,福特就屈居第二了。該公司1977年的汽車產量是374.8萬輛。
在參觀過程中,正在上班的工人不斷向中國客人揮手。鄧小平同一位從事聯結車身與底盤的青年工人瓦特·胡特進行了交談。胡特後來對一些美國和外國記者說,他對自己能有機會同中國副總理交談感到高興。他說:
“他真是一位友好的人。我很抱歉當時忘記對他講些美好的話。”
在裝配線的末端,鄧小平望著一輛一輛汽車離開裝配線,思緒萬千。
他的確希望中國也有這樣的自動化生產線,他願意看到印有“MadeIn China”的小汽車一輛輛開出。
得克薩斯,這個名字對中國人來說充滿了傳奇色彩。一百多年前,成千上萬的美國牛仔、遊俠在這裏拓荒墾地,縱馬馳騁。今天,它已成為美國南部陽光地帶的中心地區。其首府休斯敦是美國第6大城市,人口150萬,以石油化工和航天技術稱雄於世。
2月2日,鄧小平一行抵達休斯敦。
此次訪美,最富於情調和戲劇性的事就是鄧小平吃烤牛肉和戴牛仔帽了。
在休斯敦西北50英裏的西蒙頓,美國西部的石油大亨們為鄧小平舉行了烤牛肉宴,正宗西部味。
在宴會上,有一位特殊的老頭兒,此人就是亞蒙·哈默。
哈默是見過列寧的美國企業家、石油和礦業大亨,同蘇聯的曆屆領導人關係都很密切。這次鄧小平訪美,卡特總統及其助手們擔心鄧小平因為反蘇的緣故而不歡迎他,故沒有邀請他參加鄧小平的各種大型活動。哈默早就看準了中國這個機會,對卡特非常惱火。這回在休斯敦,天高皇帝遠,他專程從加州趕來,略施小計,“混”進了烤肉宴。
哈默設法來到鄧小平跟前,譯員剛開始介紹,鄧小平便打住譯員的話說:“中國許多人都知道哈默先生,你是列寧的朋友。蘇聯困難的時候,你幫助過他們。我們歡迎你到中國來訪問。”
哈默見鄧小平如此豪爽,非常高興,他說:“我很願意到中國去,可是我年紀太大了,坐一般民航飛機受不了。可是中國又不讓專機降落。”
鄧小平一聽笑了起來,把手一揮:“噢,這很簡單,你來之前先來個電報,我們會作出安排的。希望你多帶專家來。”
果真,1979年5月,哈默的專機波音707首次降落在北京機場,旋即與中國達成了關於石油勘探、煤炭開采、雜交稻種和化學肥料方麵的初步協議。此後,哈默幾乎每年都要前來中國一趟,亦同鄧小平見麵。
烤肉宴散了之後,鄧小平一行驅車前往休斯敦騎術廣場看馬術表演。
當他們進入廣場的時候,全場觀眾起立,掌聲和歡呼聲交織在一起。這時,兩位得克薩斯州的女騎士策馬來到鄧小平副總理和方毅副總理麵前,把兩頂乳白色的騎士帽獻給了他們。兩位副總理接受了這珍貴的禮物,立即戴在頭上,並同大家一起鼓掌。隨後,他們又揮動牛仔帽,向歡騰的人群致意。這時,場內的氣氛更加熱烈,友誼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
場內如此,場外也是情緒高漲。
一個貨攤上的數百頂牛仔帽,竟然被以每頂30美元的高價搶購一空。
感情是難以用金錢衡量的。
次日,2月4日,鄧小平一行抵達訪美的最後一站:西雅圖。
西雅圖是波音飛機的搖籃。
1916年成立的波音公司就設在西雅圖市郊。
在波音公司董事長威爾遜、總經理斯坦珀的陪同下,鄧小平參觀了飛機裝配線。
斯坦珀對鄧小平說貴國訂購的三架大型噴氣客機中的第一架,將在明年——也就是1980年交貨。每架飛機有305個座位。鄧小平表示感謝,他高興地說:我看到了一些很新穎的東西。2月5日,上午9點30分。
西雅圖機場。
鄧小平就要登上回國的專機了。
短短的八天。
他說了他該說的一切,做了他該做的一切。
在機場,幾百人冒雨為中國客人送行。
這時,卡特總統正在橢圓形辦公室看鄧小平拍自西雅圖的電報,電報說:
華盛頓
美利堅合眾國卡特總統:
在我結束對貴國的正式訪問,即將離開你們美麗國家的時候,謹對你和卡特夫人以及貴國政府給予我們一行的盛行款待再次表示衷心感謝。
我期待著在不久的將來在我國歡迎你和卡特夫人。
祝美利堅合眾國繁榮昌盛,人民幸福。祝你身體徤康。
鄧小平
一九七九年二月五日
映著壁爐的火光,卡特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順手拿起電話:
“喂,是茲比格嗎(布熱津斯基的名字)?馬上過來一趟,討論一下上法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