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雄才大略,開辟中蘇新關係(1 / 3)

相隔30年,中蘇兩巨人再次言歡;撫今追昔,鄧小平一錘定音:結束過去,開辟未來。

曆史往往通過輝煌的時刻表現出來。

1989年5月16日。北京。人民大會堂。

鄧小平緊緊握住戈爾巴喬夫的手,向世界鄭重宣布:中蘇兩國關係實現正常化。

這人類曆史長河中的瞬間,隨著中央電視台的電波,飛出中國,飛向全世界。

世界轟動了!

中蘇兩國人民的心沸騰了!

中蘇最高級會晤,一隔就是30年。

30年,一個漫長的時間隧道,花開花落,草木衰榮,它給中蘇兩國人民帶來的豈止是辛酸和眼淚!

30年前,1959年10月,以蘇共中央第一書記,蘇聯部長會議主席尼·謝·赫魯曉夫為首的蘇聯黨政代表團,來參加我國建國10周年的慶典活動。那次,中蘇兩國領導人發生了激烈的舌戰,在天安門城樓上,赫魯曉夫告訴毛澤東,蘇聯拒絕向中國提供製造原子彈的技術。毛澤東談笑風生,若無其事,繼續興致高昂地觀看遊行隊伍。

但中蘇最高級會晤卻恰似一江春水,流向無際的海洋。

兩大鄰國間的蜜月關係,隨著西伯利亞寒流的到來,一步步滑入冰天雪地的冬季。

曆史有時就是這樣無情!

曆史又是有情的!

當人類的腳步踏入1989年5月16日的時候,北京,這座古老而又嶄新的世界名城,一下子成為世界輿論關注的中心。

5月的北京,正是萬物爭榮,繁花競妍的美好季節。

一年之際在於春,一切熱愛生活,熱愛生命的人,無不珍惜這黃金時光。

首都機場,釣魚台國賓館,寬闊的長安街上,到處飄揚著中蘇兩國國旗。

雄偉壯觀的人民大會堂,在春日陽光的映照下,顯得那樣莊嚴、肅穆。

大會堂一樓東大廳內,中蘇兩國國旗並肩而垂。居中沙發間的茶幾上,擺放著一束精心挑選的鮮花。花瓣上幾滴水珠,熠熠閃光。

上午10點,一輛特製的“吉斯”牌防彈車在一隊國賓車聚集的護衛下,拐過長安街,向大會堂疾駛而來。

人民大會堂東大門的外台階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各國記者。

10點零4分,戈爾巴喬夫,賴莎,謝瓦爾德納澤拾級而上。英俊瀟灑的衛兵分列兩旁。

10點零5分,東大廳門口,中國黨和人民的領袖鄧小平,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位親曆中蘇關係破裂的老資格政治家,一位兩國爭論時還很年輕的新型領導人,從30年曆史的那一端走來,相遇在同一片藍天下,共同說出第一個詞“同誌”。

麵對此情此景,《消息報》特派記者思緒萬千,激動不已,他幾乎難以控製住自己內心的激情。當天,他用筆向蘇聯人民傳達了這樣的信息:

蘇中領導人麵帶微笑相互迎了上去,然後伸出手來緊緊握在一起,久久沒有放下。看得出,他們倆人都很激動。而對在場的人來說,這顯然不僅是蘇中領導人的手握在一起,而且意味著兩個偉大社會主義大國的人民的手握在了一起。多少年來,我們——

蘇聯人民和我們的中國朋友以及其它國家的人民——直等待著這一劉。這一時刻到來了。

中蘇兩位巨人的大手疊合在了一起,他們互相致以祝賀的微笑。

中蘇最高級會晤終於實現了!

中蘇第二次握手終於實現了!

此時,身經百戰的各國記者,紛紛使出渾身解數,迅速無誤地記下這曆史性的時刻。

幾乎在同一時刻,兩位最高領袖的音容笑貌,通過各種現代新聞傳媒,出現在不同國籍不同膚色的人們眼前。

親手策劃這場傑作的鄧小平,今天似乎特意作了打扮,中山裝幹淨挺直,皮鞋擦得鋥亮,精神顯得特別抖擻。

麵對著忙個不停的各國記者,鄧小平微笑著對戈爾巴喬夫說:“我希望同你見麵已經有三年了。世界上都很關心我們的見麵”。

在國際上,鄧小平以說話簡潔,坦率著稱,他言語不多,但能即位抓住要點。這第一句話,再一次顯露出他的風格。

翻譯的話剛一結束,戈爾巴喬夫笑著回答:“能夠同你見麵,感到非常高興。”

“現在讓我們利用這個機會宣布,我們兩國關係已經實現正常化”。隨後,鄧小平又加上一句:“中蘇兩黨關係同時也實現正常化”。

戈爾巴喬夫欣然同意。

接著,鄧小平建議和戈爾巴喬夫再次握手,以使各國記者充分照相,攝像。

大廳裏響起熱烈的掌聲。

鎂光燈再次紛紛閃耀。

實際上,鄧小平一生什麼都不怕,就怕照相,接受記者采訪。在中英香港問題談判期間,鄧小平有一次會見英國外交大臣傑弗裏·豪。當他在人民大會堂接待廳裏等待傑弗裏·豪到來時,記者們一擁而上,對鄧小平采訪。鄧小平搖搖手對香港記者說:“看到你們,我心裏就怕。”

記者回答得也妙:“不要害怕,請向香港同胞講幾句話。”一句話,大家哄堂大笑。

而這次,為向世界顯示中蘇關係正常化的重大意義,他主動提出接受記者照相。

偉人風範,可見一斑!

再次握手以後,雙方一同步入大廳會晤。

細心的人不難發現,中蘇第二次握手長達10分鍾的現場實況,中央電視台向全世界進行了實播,這在中央電視台是前所未有的。

這裏值得一提的是,對鄧小平和戈爾巴喬夫,美國前總統尼克鬆曾作過這樣的有趣的比較:

戈爾巴喬夫盡管年輕,精力充沛,穿著裁減得休的西服,講得一口恰當精妙的言辭,但在他的中國對手,84歲高齡,身著毛氏服裝,一支接一支,抽個不停,不時從咽喉裏發出幾聲悅耳的笑聲,腳旁必備痰盂的鄧小平麵前,還必須謙虛討教。

我們無法猜透走遍世界的政治明星戈爾巴喬夫在會談的此時此刻想些什麼,但他麵對的的確是一個具有豐富閱曆的世界級政治家。

賓主分主次落座。

鄧小平首先關心地詢問戈爾巴喬夫一路上身體如何,然後習慣性地抽出一支“熊貓”牌香煙,點著。

談話從國際形勢開始。

鄧小平說:“長期以來,我們麵臨的國際形勢是嚴峻的。冷戰和對抗的局麵一直沒有得到緩和”。說著,他把手用力一揮,“坦率地說,世界的中心問題是美蘇關係問題。長期以來,總的局勢是軍備競賽,水漲船高。”

說到這裏,話鋒一轉,鄧小平提到戈爾巴喬夫1986年在海參崴的講話,“戈爾巴喬夫同誌在海參崴的講話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了,有新內容。當時還沒有‘新思維’這個詞”。

“好像也沒有‘國際新秩序’這個詞一樣”。

鄧小平向四周環顧了一下,抽了口煙,又把話題轉到中蘇關係上來。

“當時我們看到,美蘇軍備競賽可能有一個轉折,有一個解決的途徑,美蘇關係可能由對抗轉向對話,這是全人類的希望。這就在中國人民麵前提出了一個問題:中蘇關係可不可以得到改善。出於這樣的動機,才給你帶信,時間過了三年多,我們才見了麵”。

鄧小平指的是,1985年請齊奧塞斯庫給戈爾巴喬夫帶信的事。

戈爾巴喬夫笑著說:“你提出了三個障礙,所以需要三年的時間,每個障礙需要一年的時間”。

戈爾巴喬夫不愧是風雲人物,他的巧妙回答,令在場的人耳目一新。

一根煙眼看抽完了,鄧小平把煙頭撚在煙灰缸裏。

話題又從中蘇關係轉到國際關係上的基本準則。

“關鍵是國家與國家要平等。在曆史上,外國列強曾對中國進行侵略,壓迫和掠奪。中蘇兩國、兩黨在過去也走過一段曲折曆程。談曆史是為了在更堅實的基礎上向前進。中國不會侵略別國,對任何國家都不構成威脅。中國比較貧窮,但堅持獨立自主”。

對鄧小平的這段話,戈爾巴喬夫顯然是有所準備的,他是從新思維的角度看曆史的,他說:“對以前雙方關係惡化的曆史,蘇方認為,自已方麵也有過錯。至於一些曆史問題,情況很複雜。盡管鄧主席的看法不是沒有根據的,但蘇方還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我認為,過去的事過去了,重點在於應該向前看,在發展兩國關係上,多做實事。”

或許出於年齡的原因,或許出於對中國領導人的尊重。在外交場合素以能言善辯著稱的戈爾巴喬夫,在這次會談由似乎沒有象以往那樣顯露他的智慧和優雅的風度,相反,他更象一個勤奮好學的大學生,麵對一個博學多識的教授,細心傾聽長者的見解,然後適當表述自己的看法。

時間一秒秒過去了。

談話進行到12點的時候,禮賓官員暗示鄧小平規定的時間到了。

談興正濃的鄧小平好象突然年輕了許多,他表示樂意再和戈爾巴喬夫討論一些其他問題。

於是,兩人的談話繼續進行下去。

到12點30分會晤結束時,參加會晤的中蘇官員,都被鄧小平和戈爾巴喬夫在會談中表現出來的智慧和風采迷住了,經提醒,大家才想起來已過了午飯時間。

一家西方報紙曾這樣評價戈鄧會晤:

鄧小平和戈爾巴喬夫在廣泛領域中進行的哲學對談,充分顯示了兩位活躍於世界當今政壇的超級名星的智慧和風采,它不僅完全傾倒了在場的中蘇官員,而且開辟了龍熊共舞的新紀元。

任重道遠,毛澤東第一次跨出國門,兩統帥相聚,中蘇關係進入蜜月時代。

中國現代史與蘇聯有著難解之緣。

1917年10月,彼得格勒,阿芙樂爾號巡洋艦的炮聲。

暮藹沉沉的中國。北京大學。李大釗低頭沉思,緩慢獨行。

他在思考:中國的道路究竟在哪裏?

1918年11月,李大釗寫下《庶民的勝利》和《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勝利》兩篇文章:

十月革命是“社會主義的勝利,是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勝利,是赤旗的勝利,是世界勞工階級的勝利,是20世紀新潮流的勝利”。

從那以後,“到處所見的,都是布爾什維克主義戰勝的旗。到處所聞的,都是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凱歌的聲”。

“試看將來的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新生的蘇維埃政權,在中國人的心目中,是一片精神上的聖地,是一塊時代的豐碑。

十月革命的光輝,如同噴薄而升的太陽,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照亮了在黑暗中苦苦摸索的中國人的心。

“走,到俄國去”。一時間,成為中國先進知識分子的新追求。

劉少奇去了,周恩來去了,任弼時去了,鄧小平也去了……

幾乎同時,在北京,在上海,在廣州,一夜之間,一批批俄國人出現在中國。

維辛斯基、鮑羅廷、越飛、加拉罕……

他們是懷著崇高的使命來到中國的。

於是,在中國的大地上開始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1921年7月。上海。中國共產黨成立。

1924年1月。上海。孫中山提出“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

1926年7月。廣州。國民革命軍開始北伐。……

在中國革命勝利的前夜,毛澤東深情地回憶說:十月革命幫助了全世界,也幫助了中國的先進分用無產階級的宇宙觀作為觀察國家命運的工具,重新考慮自己的問題。走俄國人的路——

這就是結論。

一條共同理想的紐帶,把中蘇兩國人民緊緊連在了一起。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在北京莊嚴宣告成立。

中蘇兩國人民的友好情誼揭開了曆史的新篇章。

10月2日,蘇聯副外長葛羅來柯致電周恩來:“蘇聯政府由於力求與中國人民建立真正友好關係始終不渝的意願,並確信中國中央人民政府是絕大多數中國人民意誌的代表者,故特通知閣下,蘇聯政府決定建立蘇聯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外交關係,並互派大使”。

蘇聯成為世界上第一個承認新中國的國家。

1949年12月6日,新中國成立剛剛2個月。

國家主席毛澤東的專列,在人們的祝福聲中,緩緩駛出了北京城。

這是毛澤東的第一次出國,目的地是莫斯科。

此行任重而道遠!

20年代初,當一批批的戰友飄洋過海到國外尋求救國救民的真理時,毛澤東毅然獨立留了下來。他認為,挽救中國的道路,必須在中國自身上尋找。

火車行駛在新生的土地上,很快出了山海關,眼前展開的是一片遼闊、肥沃的土地。

53年前,李鴻章曾代表清政府出使彼得堡,向尼古拉一世祝壽,被迫簽訂了《中俄密約》,出賣了東三省,成為千古罪人。

毛澤東此行的目的也是一則向斯大林祝賀70壽辰,二則希望同蘇聯簽定一個條約。曆史竟出奇地相似,結果會如何呢?

毛澤東看一眼身旁的機要秘書葉子龍,點上一支煙,陷入了沉思。

冬天的莫斯科,異常美麗。克裏姆林宮,教堂,在陽光和白雪的映照下,顯得金碧輝煌,莊嚴雄偉。散發出別致的歐洲情調。

12月16日中午時分,“嗚——”,汽笛長鳴,一列火車由遠而近隆隆駛來,緩緩進入車站。火車剛一停下,克裏姆林宮的大鍾就“鐺鐺”敲響了——正好12點。

時間安排的何等巧妙!

頓時,車站上出現了歡騰的場麵。

“毛澤東”三個字,在蘇聯早已是家喻戶曉,然而毛澤東親自出現在莫斯科,還是第一次。歡迎的人群恰似一股湧動的春潮,人們無不希望親眼目睹這位富有神話色彩的偉人的風采。

毛澤東在莫洛托夫、布爾加寧、孟希科夫的簇擁下,緩緩走向歡迎的人群。他不停地招手,鼓掌,用東方人的含蓄方式,向蘇聯人民表達了最誠摯的問候。

毛澤東和他代表的新生國家,第一次出現在國際舞台上,就得了滿分。

下午6時51分,毛澤東、葉子龍、陳伯達、汪東興和師哲,在蘇方警衛人員的護送下,走進了克裏姆林宮斯大林的會客室。

6時整,斯大林的門開了。

以斯大林為首,莫洛托夫、巴林科夫、貝利亞、布爾加寧、卡岡諾維奇、維辛斯基在斯大林身後排成一列,歡迎毛澤東。

按照慣例,斯大林一般是不到門口迎接外賓的,這次他為了表示對中國人民及其領袖的尊重和信任,給了毛澤東特殊的禮遇。

兩位偉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兩位指揮過千軍萬馬的最高統帥,兩位代表各自偉大國家的卓越領袖,他們的握手,永遠地載入人類的編年史。

斯大林親切地端詳著毛澤東的麵孔,由衷地說:“你還很年輕嘛!很健康嘛!紅光滿麵,容光煥發,很了不起!”

回過頭來,他又把莫洛托夫等一一介紹給毛澤東。大家在大廳站成圈,相互問好,祝願。

斯大林非常激動,對毛澤東說:“偉大,真偉大!你對中國人民的貢獻很大,你是中國人民的好兒子!我們祝願您健康!”

大廳裏洋溢著熱情、歡快的笑聲。

在以後的會談中,毛澤東提出:“恐怕是要經過雙方協商搞個什麼東西,這個東西應該是既好看,又好吃。”

師哲剛一翻譯完,在場的蘇聯人一個個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是什麼東西。

毛澤東解釋說:“所謂好看,就是形式上好看,要做給世界上的人看;好吃,就是要有內容、有味道,實實在在。”

也就是要簽定新的中蘇關係條約。

1950年1月2日晚11時,毛澤東致電中共中央:

最近兩日這裏的工作有一個重要進展。斯大林同誌已同意周恩來同誌來莫斯科,並簽訂新的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及貸款、通商、民航等項協定。

1月10日,周恩來率一個龐大的代表團離開北京。

由於時間倉促,外交部蘇聯東歐司司長伍修權連出國製裝也沒來得及,隻好在舊貨攤上買了兩套西裝,一件大衣,一頂高加索帽子。

《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很快就談好了,雙方還商談了《關於中國長春鐵路,旅順口及大連的協定》以及《蘇聯貸款給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協定》等文件。

《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包括前言和六個條款,主要有:

締約國雙方保證共同盡力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以期製止日本或其他直接間接在侵略行為上與日本相勾結的任何國家之重新侵略與破壞和平。一旦締約國一方受到日本或與日本同盟的國家之侵略,因而處於戰爭狀態時,締約國另一方即盡其全力給予軍事及其他援助。

締約國雙方均不締結反對對方的任何同盟,並不參加反對對方的任何集團及任何行動或措施。

雙方根據鞏固和平和普遍安全的利益,對有關中蘇兩國共同利益的一切重大國際問題,均將進行彼此磋商。

雙方保證以友好合作的精神,並遵照平等、互利、互相尊重國家主權與領土完整及不幹涉對方內政的原則,發展與鞏固兩國之間的經濟與文化聯係,彼此給予一切可能的經濟援助,並進行必要的經濟合作。

1950年2月14日,中蘇條約簽約儀式在克裏姆林宮隆重舉行。

中國方麵出席的有毛澤東、周恩來、李富春、陳伯達、王稼祥、賽福鼎。

蘇聯方麵出席的有斯大林、莫洛托夫、伏羅希波夫、馬林柯夫、米高揚、羅申等。

簽字大廳裏布置的靜穆、素潔。一張古桐色歐式長桌,上麵鋪著紅地毯;後麵牆壁上掛著列寧的頭像。像上的列寧兩眼炯炯有神,好象在滿意地微笑。

中蘇兩方人員在列寧像下一字排開,斯大林和毛澤東站在中間。中國總理兼外長周恩來和蘇聯外長維辛斯基,坐在簽字桌前。各國記者紛紛按動快門,攝影燈在不停地調整角度。

和毛澤東並排而立的斯大林,在記者拍照時,悄悄向前移動了一兩步。

簽字儀式結朿後,期大林舉行招待宴會,中蘇官員互相祝賀。斯大林和毛澤東親切交談。

氣氛熱烈、融洽,充滿著兄弟般的情誼。

當天晚上,斯大林又應邀率蘇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參加了中國駐蘇聯大使王稼祥舉行的盛大雞尾酒會。斯大林和毛澤東成為宴會的中心人物。大家頻頻舉杯,互相祝福,直到午夜。

中蘇兩個社會主義國家的最高領導人的第一次握手就這樣結束了!

一個新生的時代誕生了,綿延7300公裏中蘇共同邊界,成為連結兩國人民情誼的彩色飄帶!

從此,中南海——克裏姆林宮;莫斯科——北京。

事實證明,毛澤東就是毛澤東,新中國不是清王朝。

審時度勢,戈爾巴喬夫提出“新思維”緩和東西方對峙;深謀遠慮,鄧小平運用“國際新秩序”打破中蘇關係僵局。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曆史的發展充滿了豐富的辯證法。

毛澤東和斯大林的握手,開辟了中蘇關係的蜜月時代。兩國政府的合作和兩國人民的來往達到了水乳交融的程度。

蘇聯著名詩人馬雅可夫斯基的一句詩,成為中蘇友誼的象征:

“千百萬人的工人的中國為了結成永恒的友好把手伸出來!”

然而,曆史常常具有戲劇性,其樂融融的中蘇關係背後,一層暗流漸漸浮出了水麵。

1956年,赫魯曉夫作《關於個人崇拜及其後果》的秘密報告。《人民日報》發表《關於無產階級專政的曆史經驗》和《再論無產階級專政的曆史經驗》。中蘇出現不和諧聲。

1958年,蘇聯提出建長波電台和聯合艦隊。毛澤東拒絕赫魯曉夫。

1959年,北京。赫魯曉夫訪美歸來。頤年堂。中蘇激烈爭吵。

1960年,蘇聯撤回專家,撕毀合同。中蘇關係嚴重惡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分歧——衝突一兩黨斷絕關係——最後——

1969年3月,珍寶島,中蘇爆發大規模武裝衝突。

隆隆的炮聲,無情的搏殺。

中蘇友誼被淹沒在血泊之中。

溫情代之以敵視,歡樂代之以眼淚。

一個嚴峻的現實擺在中蘇兩國人民麵前——

冰凍。冰凍。冰凍。

青山依舊在,畢竟東流去。

世事滄桑,風雲變幻。科技的進步,一體化的發展,引起國際關係領域的深刻變革。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的主題。國際形勢的變化,向中蘇兩國領導人提出了直接的挑戰。

世界大勢,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

十年動亂,是中華民族曆史上一個沉重的悲劇。“四人幫”倒台以後,“兩個凡是”的烏雲還籠罩在中國的上空。

黑雲壓城城欲摧,金鱗甲日向陽開。

1977年,要求鄧小平複出的呼聲已震徹神州大地。

鄧小平重新複出以後,以巨大的勇氣,高瞻遠矚,力挽狂瀾,提出了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理論,引發了中國的第二次革命。

外交是內政的延續。

結盟外交曾給中國帶來巨大的收益,但也束縛了中國的手腳,使中國在國際上受製於人。1979年3月,美國國會《與台灣關係法》的通過,加深了中國的這種印象。

鄧小平洞察世事,運籌幃幄。1982年,毅然主持了中國外交戰略的調整:

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無論過去、現在和將來,都是我們的立足點,中國人民珍惜同其他國家和人民的友誼和合作,更加珍惜自己經過長期奮鬥而得來的獨立自主權利。任何外國不要指望中國做它們的附庸,不要指望中國會吞下損害我國利益的苦果。

一字千金,擲地有聲!

幾乎同時,蘇聯國內在醞釀著巨大變化。首先表現在人事上。

1982年11月,年邁多病的勃列日涅夫猝然去世。在《葬禮進行曲》中,勃列日涅夫安魂於列寧墓和克裏姆林宮牆之間的墓地。

15個月後,繼任的安德羅波夫一命歸天。

13個月後,紅場上再次響起哀樂,新任總書記——契爾年科於1985年3月10日去世。

短短的28個月中,連續三次舉行國葬儀式,連續三次奏起悲痛的哀樂。

選擇什麼樣的領導人,成為蘇聯政治局的頭等大事。

美國《時代》周刊寫道:

蘇聯政治局現在發現自己正遭受著一種可怕的折磨。紅場正變成一座巨大的殯儀館、莫斯科電台發覺自己已不能播放柴科夫斯基平緩的樂曲,恐怕會引出流言蜚語,另一個憂鬱的宣告就要發布了。

終於,一顆新星在蘇聯政壇上崛起。

年僅54歲的戈爾巴喬夫擔任了蘇共中央總書記。從此,蘇聯的最高權利轉移到新一代領導人手中。

鄧小平,當代中國的傳奇人物。在幾十年波瀾壯闊的革命生涯中,曆經風險,屢遭磨難。

1933年,任中共江西會昌、尋烏、安遠中心縣委書記的鄧小平,因擁護毛澤東的正確主張,被執行“左”傾路線的領導人免職。

文化大革命期間,身為中共總書記的鄧小平,被打為“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遣送江西,勞動改造。

1976年。東山再起的鄧小平再次被撒銷黨內外一切職務。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多年的革命經曆和政治磨難,煉就了鄧小平堅毅剛強的品格,處變不驚的胸懷,在一次次打擊麵前,他緘默不語,穩如泰山。

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實踐是最公正的裁判。

日出雲散,人民再次選擇了鄧小平。

正因為鄧小平本人的魅力和他領導創造的中國奇跡,1978年和1985年,鄧小平兩次被美國權威性的《時代》周刊雜誌評為當代對世界事務最有影響的人物。

鄧小平的超人之處,不僅在於他是一位傑出的政治家,而且更在於他是一位卓越的戰略家,具有領袖人物的深遠的曆史眼光和獨到的戰略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