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一看,也過來給長孫無忌敬酒:“長孫愛卿,朕的這些政事都多虧你操持,朕亦敬你一杯。”說完,雙手端著酒杯,呈給長孫無忌。
慌得長孫無忌急忙離座跪在地上,雙手來接酒杯:“皇上給老臣端酒,折殺老臣,非死不能報萬一。老臣喝下這杯酒,望皇上能體察臣之忠誠,理解老臣平日悉心規諫之語也。”說完,長孫無忌端起杯子一千而盡。
聽了這話,李治也不禁有些感動,伸著大拇指對武氏說:“忠臣,忠臣。”
酒過三巡,李治便依照武氏所教的話說:“長孫愛卿,朕想給你說個事。”
“什麼事?皇上,您說吧。”長孫無忌裝做不知。
李治撓了撓頭皮,才說:“常言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王皇後不能生育,武宸妃已誕三子,朕意欲……”說到這裏,李治打住了,眼看著國舅的臉,希望他能順著接下去。
“來,皇上,喝酒。咱們光喝酒,不提政事。”長孫無忌端起杯子,一幹二淨。李治無奈,也隻得舉杯同飲。
李治本待再提這立後之事,誰料這長孫無忌卻一直顧左右而言他,讓李治無從開口。
盛宴還在擺下去,卻越擺越沒趣。武氏隻得拉著李治,對長孫無忌說:“天也不早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本宮和皇上也該回宮了。”
“別急嘛,時候還早。”長孫無忌假意挽留。
“走啦,沒有事的時候再來吧。”
武氏和李治兩人起身離座,邁步向外走。長孫無忌一家人慌忙跟著去送,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一直送到大門口。接著,都刷拉一下跪倒在地。
“長孫無忌率合族人等,恭送皇上,恭送宸妃娘娘還宮。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其他人也跟著一起唱道。
“眾愛卿免禮平身,朕在此別過。”說完,皇上和武氏一起上了禦車,把車簾一放,傳旨起駕,怏怏地踏上了歸途。車裏,兩個人沉默了好久,李治才開口道:“這長孫無忌不知為何,高低不領會朕的意思。”
“他不是不領會您的意思,他隻是在用假癡不癲之計。”武氏又氣哼哼地看著李治說,“您看您把這些大臣們慣成什麼樣?君不是君,臣不是臣。他長孫無忌根本不把您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哪能這樣說?他畢竟是朕的舅舅。你沉住氣,等朕再找他說
說。估計沒有多大問題。他就是一塊石頭,朕也決心把他焐熱了。”
來到皇宮,兩人下了禦車。武氏那個氣勁又上來了,走的時候,浩浩蕩蕩,滿滿十大架馬車禮物。回來時,兩手空空,還受主人一番戲弄。
“愛妃,天也不早了,朕也喝了不少酒,就不去兩儀殿了,咱倆直接回長生殿休息去吧。”李治摸著武氏豐潤白皙的肩頭說道。這時候,宮闈令湊上來,彙報說:“皇上,宸妃娘娘。武老夫人來了。”
“來多久了?”武氏問。
“上午就來了。卑職派輦車專門送她去了長生殿。”
兩人這才乘上輦車回到長生殿。殿前小花園內,武老夫人正帶著兩個小外孫玩耍。
“皇上。”武老夫人見了李治,剛想跪倒磕頭,武氏手疾眼快,扶住了她。“阿娘,都是自家人,不必行此大禮。”
武老夫人謝恩後站起身來,又問道:“你們去太尉那裏,事情說得怎麼樣了。”
“別提了。”李治擺擺手,“走,到殿裏再說。”
到了殿裏,武老夫人簡單地聽了一下李治講述事情的經過,對武氏說:“你爹活著的時候,和長孫無忌關係挺好的,還一起在禦林軍中共過事,他不會太沒有人情味吧。哪一天,阿娘我親自去一趟,探探他的口風。保不準他跟你倆不好說,跟我好說呢。”
“去就去吧,去時再多帶點東西。”武氏說著,又一下子想起來誰,問李治:“皇上,許敬宗家住哪,他原來給您當過太子右庶子,和您心貼得很近。讓阿娘也去找找他,讓他在群臣當中也活動活動,畢竟都是老人們。”
“許敬宗和長孫無忌都住在一條街上。不過許敬宗現在不行了,他曾經做過禮部尚書,後來給人參掉了,現在任衛尉卿。職微言輕,恐怕他說話作用也不大。”
“許敬宗如果支持我當皇後,就恢複他的禮部尚書職位。這也給群臣們一個強烈的信號。”武氏說,“過去群臣們都習慣看長孫無忌的臉色行事,現在得給他們改改。讓他們知道到底是誰說的算,是太尉還是皇上。”
武老夫人為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是否決定去找許敬宗?媚娘很肯定地告訴自己的阿娘,明天一早準備好兩份禮物,先去準備兩份禮物,先去長孫府,下午去許敬宗家裏。武媚娘以自己運籌帷幄的自信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長孫無忌堅決不同意,那她就不準備在長孫無忌身上下手了,改變方向,從外圍人手,拉攏長孫的對立麵,逐步將其孤立。武媚的最終目的並不隻是要得到皇後的位子,還要扳倒這棵盤踞在朝堂幾十年,已經根深蒂固的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