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武老夫人就按照原定計劃,乘坐著一頂轎子,帶著準備好的禮物和幾個隨從,趕到了太尉府。碰巧長孫無忌也剛上完早朝回到家,聽外麵的門衛通傳武老夫人來訪,他早已知曉了她的來意,於是吩咐奴婢將武老夫人帶到客廳等候。長孫無忌故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然後才慢騰騰地踱到客廳裏。
武老夫人坐在長孫無盡的對麵和他拉著關係,但長孫無盡自始至終都不開口說話。直到料到了立後的事情,長孫無忌敷衍著,未免繼續這個話題,直接下了逐客令。
出了大門,武老夫人垂頭喪氣地鑽進轎子。那長孫無忌目中無人,不買她這個老太婆的賬,她回去怎麼跟女兒和皇帝女婿交代。想著想著,轎子到了前麵的十字路口。武老夫人掀開轎簾看看外麵,突然想起了什麼,急忙命令轎夫:“往前麵左拐,到衛尉卿許敬宗府上去。”
說起許敬宗,卻也有名。他本是杭州新城人,其父許善心,曾為前隋朝廷的禮部侍郎。敬宗文筆好,自幼好寫文章,舉秀才,初授淮陽郡司法書佐,後任謁者台奏通事舍人。官從六品,屬中書省。可見他在隋朝仕途還算順利。隋朝末年,天下大亂,其父許善心在江都被宇文化及所殺。殺了許善心,宇文化及猶不滿足,還要斬草除根,叫人抓來許敬宗,當場就要殺他。許敬宗死到臨頭但他不想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匍匐到殺父仇人宇文化及的腳下,苦苦哀求宇文化及給他留一條生路,隻要不殺他,讓他幹什麼都行。宇文化及哈哈大笑,赦免了他,事情傳揚開來,許敬宗這貪生怕死的舉動頗為世人所不齒。
到以後,許敬宗看到宇文化及勢微,便趁一次兵敗的時機,趁亂跑了出來,投奔到瓦崗寨首領李密的帳下,與魏徵一起同為元帥府記室管記。後來,李唐興起。李世民為了剿滅群雄、統一天下,高瞻遠矚,到處尋找能人,於是許敬宗以文才被召補為奉府學士。其後他一帆風順,至李唐王朝建立時,許敬宗作為功臣,獲選為十八學士之一,與杜如晦、房玄齡、於誌寧、虞世南等知名人士並列,享盡了人生的風光。
直到高宗李治時代,許敬宗又官升一級,被封為禮部尚書。雖然他官居高位,但處處受製於人,而這個製他的人就是長孫無忌。他總是想找機會翻身,沒想到今天機會就來了。但許敬宗一時沒有認出來。武老婦人自我介紹到:“我是武士彠家裏的楊氏啊,怎麼,多少年不見就忘了我了?”
“噢……”許敬宗恍然大悟,忙緊攥著武老夫人的手,不停地拍打著,熱情地說:“原來是楊大姐,哎呀呀,你還是顯得那麼年輕,嘖嘖嘖,都不敢認你了。”
兩個人一麵說著,一麵進了屋。武老婦人可不像在長孫無忌那裏拘謹。她坐到太師椅上,將來意說明。許敬宗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皇後的桂冠遲早得落到媚娘的手上。現在出點力,將來立功的便是自己。於是對於武老夫人所說的拉攏朝中大臣的事情,他滿口應承下來。
主意一定,許敬宗便關起門來,一個人苦思冥想,設計著一步步計劃。晚上,吃過晚飯,他就坐了一乘小轎,趕往太尉府。路不遠,轉眼就到。無奈太尉長孫無忌原來就不欣賞他,如今他居然還給武宸妃當說客。一氣之下,長孫無忌叫衛士把他給趕出了太尉府。
回到家裏,許敬宗痛定思痛,正在思考自己的人生為什麼不如意的時候,明麗就到了許敬宗府上問事情的進度。得知了消息剛要走,許敬宗就交給了明麗一個名單。武媚娘拿過來一看,原來都是一些和長孫無忌不合的人。
他們分別是禦史大夫崔義玄、禦史中丞袁公瑜以及自己的親外甥王德儉和他的同僚李義府。這王德儉是許敬宗二姐的兒子,最是一個詭計多端的人。許敬宗和自己這個外甥經過商量,決定讓朝中大臣李義府出麵,由他作為上書的發起人。這樣成功了自己還能領份功勞,失敗了也不會連累到自己。
李義府心裏有事,早早地來到王德儉家。兩個人一邊喝著酒,李義府一邊說著自己的煩惱。王德儉就趁機將計劃告訴了他,兩個人達成一致,便各自回府籌劃。第二天,李義府精心地梳洗打扮一番,換上新朝服,趕到朝堂內的值宿處。就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奏章呈給了皇上。奏章的內容當然是對武宸妃大加讚賞。沒想到這件事情得到了皇上的賞識,不但不用貶官,還得到了武宸妃的賞賜。
自從李義府公開上表請立武宸妃為皇後後,皇帝李治的心輕鬆多了,愉快多了,整天嘴裏咕噥著“吾道不孤,吾道不孤”。武氏也感覺到,隻要一個人公開出來替自己說話,就不愁沒有千百個人站起來響應。目前,最主要的是提升替她說話的大臣們的官職地位。一方麵是對他們忠心的賞賜,但更重要的是表明“順我者昌”,立起一兩個榜樣,不怕沒有人來學,不怕沒有人來效法。
晚上,武氏一番嬌柔,徐徐地對李治吹開了枕頭風。果然沒幾天,李義府由中書合人提為中書侍郎,官階由從四品升為正四品。此諭一出,長孫無忌一派更是麵麵相覷,繼而表示強烈不滿。朝臣們議論紛紛,相互打聽,這個行將貶官之人,是通過何種手段邀得龍恩的。
這樣的結果也讓朝中的大臣們明白了,支持武宸妃乃大勢所趨,要想升官發財就要支持立武宸妃為後。不久禦史中丞袁公瑜也從宮中打探出一個重要消息,馬上就跑來找許敬宗商議:“裴行儉暗中說武宸妃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