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寒冬百花開 趁機提禪位(3 / 3)

“臣自幼得過異人相授,醫道、卦術、天象等,無一不通,無一不曉。臣這幾天,夜不成寐,思慮再三,想鬥膽向聖上進一言,此言聖上若能采納,必將上保社稷永存,皇祚久長,下保風調雨順,萬物蒼生。”

“什麼納言有如此大的妙用?”李治不解地問。

“請聖上赦臣無罪,臣方敢鬥膽進言。”

“赦你無罪,快說吧。”

明崇儼見四周除了幾個宮婢,宦者之外,並無其他王親大臣,且欺高宗身體多病,性情寬厚,依仗背後有武後撐腰,於是狗膽包天地說道:“臣鬥膽請皇上禪位於皇後。”

“什麼?”一聽這話,李治驚得從床上坐起來。

“臣明崇儼出言驚駕,死罪!死罪。”明崇儼跪倒在地上,連磕了兩個響頭,又趁勢往眼皮上抹了一些唾沫,帶著哭腔說:“但臣又不得不說,不說無以報陛下對臣的知遇之恩也,不說無以盡正諫大夫之職也。”

見李治不理他,隻是直愣愣地看著他,明崇儼接著說:“禪位於皇後,可順天應人,保皇上玉體安康,皇太子重新振作……”

“若禪位於皇後,我李唐天下豈不是完了。朕百年後,又有何臉麵見列祖列宗於地下。”李治說。

“武後稱帝,太子仍將是太子,等十年八年以後,天下安定,武後仍推位於太子,退居後宮與陛下安居天年,那時李唐天下仍將是李唐天下,有何不可?”

明崇儼的強聒不休,弄得李治頭腦又昏沉起來,一時理不清頭緒,隻顧哼哼著,好半天才問:“這……這能行嗎?”

“皇上……”明崇儼又伏在地上,帶著哭腔說,“天命不可違啊,若不讓武後稱帝,幾位皇子殿下定然沉淪不保。且武後才能非凡,治國有才。遠的不說,單說現在的‘建言十二條’,給國家帶來多大的好處啊,人民逐漸擺脫了饑饉,國庫逐漸得到了充實。皇上,應早下決心,痛下決心啊!”

“這……”李治覺得也有些道理,於是說,“朕倒不在乎這個帝位,隻是若禪位於皇後,必遭王公朝臣的反對。”

“皇上,您沒和他們說,怎知他們會反對。臣懇請皇上明天早朝時,向王公朝臣提出‘禪讓’之議。”

“提好提,不過此事是否先和皇後商量一下。”

“皇上,皇後與您情深意篤,必不會接受‘禪讓’之議,但若朝臣們讚成,想皇後最終也不得不接受大位。”

“等明天早朝時再說吧。”李治揮揮手說,“朕也要休息了,你退下吧。”

“是。”明崇儼倒退著,恭恭敬敬地走出李治的寢殿,然後又一溜煙奔向武後的寢殿,邀功報喜去了。

第二天早朝時,幾位老臣見病中的李治也來了,紛紛含淚探問病情。

李治看這些忠誠的老臣們,亦有些心酸,即令近侍給幾位老大臣看座。

見皇上當廷賜座,大臣們感動之餘亦惶恐不安,有的眼瞅著李治旁邊的武後不敢坐,有的斜坐在禦凳上,始終坐不安穩。見李治欲言又止,不住地長籲短歎,武後故意問道:“皇上好像有什麼事吧?”

李治點點頭,手撫在龍案上,深情地一一看過他的臣子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方才說道:“眾位愛卿,朕有一事,想和你們商量一下。”

大臣們見李治神態舉止有些異樣,心中無數,不敢應承他的話。倒是明崇儼心裏有數,出班嚷道:“陛下有什麼事盡管說吧,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保證遵旨。”

李治不理他,隻是眼看著坐在凳子上的幾位老臣吞吞吐吐地說:“朕……朕……朕欲禪大位於武皇後,何如?”

“啊?”眾大臣一聽,都驚呆了,以為自己聽錯了。隻有宰相郝處俊還比較鎮定,立即叩首奏道:“陛下,禪位於皇後乃何人的主意,此人可即刻捕殺!”

“是,是……”李治兩眼在文官隊伍中搜尋著明崇儼,嚇得明崇儼迅速閃到了人群的背後,還沒等李治說出他的名字,朝臣們都已緩過勁來。除了武後的幾個死黨外,都紛紛跪倒在地上,有的大聲勸諫,有的失聲痛哭。宰相李義琰站在人群前麵,手指著一大片跪著的臣子們,慷慨激昂地說:“陛下若再說一句這樣的話,臣等將立即碰死在朝堂上。”望著這激憤的場麵,李治手足無措,嘴裏“朕朕朕”地囁嚅著。隻見郝處俊接著又說道:“高祖、太宗出生入死,積功累仁,費盡千辛萬苦,方掙得這大唐的赫赫基業,及至陛下,僅曆三世。而陛下卻不加珍惜,不以為貴,臣等人實在、實在是難過啊……”

“請陛下萬勿再說此事!”群臣異口同聲地含淚請求道。

武後見這場麵和自己預估的大不相同,沒想到有這麼多的人堅決反對這件事,知道事辦不成了,其勢不可阻,也離座起立,含著眼淚說:“陛下禪位於臣妾是陷臣妾於不義也。臣妾上朝聽政,乃為陛下分憂也,萬望陛下不要有別的想法,懇請陛下收回此動議。”李治見狀,隻得長歎一口氣,伸出胳膊,讓近侍扶著,下朝回宮去了。

後宮裏到處流傳著李賢並非皇後親生兒子的謠言,武後寒冬催百花開放的事情,英王和相王賦詩比才能,李治當場昏厥,朝堂上眾人提議李治禪位皇後……這一連串的事件讓裝瘋賣傻的太子李賢再也坐不住了,他顧不上喝酒張妓,立即密令自己早已在京城各處布置好的情報人員火速調查所有事件的來龍去脈,查出其中真偽,然後再設計一舉除掉明崇儼等人。

太子李賢一個人在密室裏靜坐了一會,思前想後,覺得裝瘋賣傻並不是避禍的好辦法,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廢黜。於是,他決定采取以進為退的方法,主動出擊,尋找合適的機會。打定主意之後,太子李賢便命人為自己梳洗打扮,穿上早已經準備好的英武合體的戎裝,去長生殿探視李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