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之後,韓王李元嘉也就是高祖的第十一個兒子,按照輩分,他在皇室成員中是最為尊貴的一個人,因此紛紛躬身為其讓路。韓王向眾人頷首致謝,舉步將要前行,卻見遊擊將軍唐同泰走了過來,直接在前麵用身子擋住了韓王的去路,然後便衝著武承嗣溜須拍馬道:“武大人,請您先走!”
武承嗣倒也不客氣,背著手,闊步就要向外走,當他走到李元嘉的跟前時,略微停住了腳步,鼻子裏輕蔑地哼了一聲才從韓王麵前走了。眾人敢怒不敢言,眼睜睜地看著武承嗣帶著諸追隨者,昂首率先出殿。
當眾受到武承嗣蔑視的韓王李元嘉默默回到了韓王府。在書房裏兀自愣坐,內不自安。
這時,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軌、邢州刺史魯王李靈夔、豫州刺史越王李貞及李元嘉的兒子通州刺史黃公李饌,一起從外麵湧進來。霍王元軌把帽子一甩,叫道:“十一哥,這天下究竟是咱李家的,還是她武家的?今天在朝堂,看著那諸武小人得誌的樣子,當時就氣得我手直哆嗦。”
元嘉的兒子通州刺史李譔也大聲叫道:“我們得想個辦法,不然,先祖出生入死打下的江山,就白白落入他人的手中了。”
豫州刺史越王李貞忙擺擺手,讓大家小聲點說話,而後走出門外,望了一下,方把門輕輕掩上,回頭對韓王元嘉說:“十一叔,如今在皇室中,就數您老輩份最高,德高望重。別人不拿主意,您老人家心裏可得有個譜,這一大家子人,就全靠您了。”
韓王元嘉仰天歎了一口氣,說:“若太宗文武大聖皇帝在世,何至於此。現在神皇羽翼豐滿,軍政大權集於一身,其稱帝之心,昭然若揭。大亨之際,她必遣人告諸王密,大行誅戮,隻怕皇家子弟無遺種矣。”
“父親,”黃公李譔叫道,“與其坐以待斃,挺頸受戮,莫若鋌而走險,興兵發難。一則可以自救,二則可以匡複我皇唐。”
越王李貞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接口說:“話雖這麼說,可我們都是些小小的刺史,無一個帶兵的將軍。手無重兵,亦無大將,若真是打起來,能行嗎?別像徐敬業,折騰了兩天就完事。”
“越王怎麼這麼說?”李站在正當門說:“我設想了一下,我們這些當刺史的皇室子弟,大部分都任職在洛陽周圍。為父在洛陽西北麵任絳州刺史;東北麵有十四叔霍王任青州刺史,魯王靈夔任邢州刺史;東南麵有豫州刺史越王貞,申州刺史東莞公元融;西南方麵有我這個通州刺史,和金州刺史江都王李緒……”
“這又怎麼樣?”越王李貞說。
“這樣好啊!”李饌兩手往中間一掐,說:“這樣可以對洛陽形成合圍之勢。且咱們是為了匡複皇唐,師出有名,振臂一呼,必四方響應。”
聽了李的一番分析,眾人也覺著有理,紛紛點頭,把目光投向韓王李元嘉,等他拿主意。
韓王沉思了一會,說:“不起兵也沒有辦法。這樣吧,大家明天就回到各自的治府。回去以後,再行聯絡,約定個時間起兵。大家現在心裏有個數就行了。現在在洛陽來往太密切了,會讓她的眼線偵知,將咱們一網打盡。本王的想法怎麼樣?”
“行,韓王說得對。”眾人附和道,同時也表示:回去後,早做準備,早做工作,多動員一些人。一有韓王命令,皆同時舉兵,進軍洛陽。
垂拱四年(公元688年)八月的一天,琅玡王博州刺史李衝正在府中和長史蕭德琮一起喝酒聊天。一個門衛進來報告說:“王爺,大門外來了一個人,說有急事,要麵見王爺。”
“哪兒人?叫什麼?”琅玡王問。
“那人不肯說,聽口音是西京人。”
“帶他進來。”琅玡王命令道。
一會兒工夫,門衛帶來一個風塵仆仆、一身行商打扮的人,那人見了琅玡王,磕頭施禮後,卻望了望旁邊的蕭德琮,嘴張了幾張,欲言又止。琅玡王見狀,指著蕭德琮對來人說:“這是博州長史蕭大人,本王的屬下,也是本王最好的朋友,不是外人,你有話但說無妨。”來人遲遲疑疑地翻開褂襟,撕開裏麵的一個暗口袋,從裏麵掏出一個小布包,雙手捧著恭恭敬敬地遞給琅玡王,說:“小人是黃公李譔的家人李明,黃公特地派小人送來這個小包。”琅玡王點點頭,神情肅穆,小心地打開小布包,隻見裏麵裹的是尺把長的白絹。展開來,不看則已,一看,琅玡王竟情不自禁地失聲痛哭起來,旁邊的蕭德琮急忙安排人款待信使,而後關上門,問:“王爺,何事如此傷心?”琅玡王把白絹遞給蕭德琮,仍舊痛哭不止。蕭德琮打開白絹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兩行血書:朕遭幽禁,諸王宜各發兵救我!蕭德琮一見是皇帝血書,慌忙供在案上,伏地磕頭。而後爬起來問琅玡王:“王爺,咱們該怎麼辦?”琅玡王李衝止住哭聲,擦了擦眼淚,看著蕭德琮說:“如今武氏潛行篡逆,皇唐岌岌可危,你是我親信,當隨我舉兵倡天下,以救皇上。”蕭德琮伏地叩頭,仰臉含淚說道:“德琮身沐皇恩,敢不從命。”決心已定,蕭德琮即到州府各部做思想動員工作,並火速召集所轄各縣縣令,前來州府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