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武太後發兵 越王亦無力(1 / 3)

再說洛陽城裏,武太後聽到李衝造反的消息,立即召集朝中的武官進行商議,調兵遣將,任命丘神勣為清平道行軍大總管,率領著十萬大軍前往博州平複叛亂。負責平叛的大軍,一路上耀武揚威地來到了博州邊境,先在附近安營紮寨,然後便派出探子去打探叛軍的消息。

吳大智聽說丘將軍帶領的平叛大軍已經兵臨邊境,絲毫不敢懈怠。急忙征集了上百頭豬馬牛羊、許多金銀財寶,親自帶領著一隊人,前去慰勞大。丘神勣的嚴酷,天下盡知,他連廢太子都敢下手,遑論一般官員和百姓。

丘神勣得知吳大智等殺死了琅蚜王,便吩咐吳大智率領所有博州城的大小官吏於下午時刻列隊舉行入城儀式。

中午,丘神勣的大部隊殺豬宰羊,飽餐一頓後,拔寨起營。大搖大擺地向博州城開來。五裏以外,就能看見博州城南門外鑼鼓喧天,旗幟招展。丘神勣騎著高頭大馬,身著金盔金甲,在眾將官的簇擁下,笑容滿麵地來到歡迎的人群跟前,還不斷地招手致意。吳大智磕頭如搗蒜,而後捧出金印、銀印各一枚,呈給丘神勣裁處。丘神勳鼻子裏哼了一聲,令人接過金銀印。正在這時,突然間後軍一聲炮響。軍士們,抽出砍刀,端起長槍,朝歡迎的人群直衝而來,見人就殺。一時間,博州城南門外,鬼哭狼嚎,手無寸鐵的人們被追殺得四處逃竄。吳大智驚得張口結舌,沒想到丘神勣會突然發難。就在吳大智驚訝之時,得到丘神勳暗示的孟青從背後竄上來,手拎著那條大棒,排頭向吳大智橫掃而來。吳大智被打得捂頭滿地亂滾,連聲哀求,惹得丘神勣從馬上跳下來,從一個士兵的手上奪過一把柳葉刀,一個突刺,戳了吳大智一個透心涼……大隊人馬一路砍殺,直衝進城裏。按丘神勣的最新命令,士兵四處搜殺文武官弁。凡高門大戶有錢人家,全部殺光,不留一人。城外是炮聲連天,城內是殺聲鼎沸。大街小巷到處橫亙著零零星星的屍首。

至晚,所抄得的金銀財寶堆滿了州府偌大的院子。望著這麼多亮閃閃的黃白之物,丘神勳喜得哈哈大笑,命令身邊的師爺:“與本帥,向朝廷報捷,平叛成功!”

豫州刺史、越王李貞這天正在書房裏教授小兒子李規讀書,一個仆人在門外輕聲說:“王爺,驛站剛才送來一封信,是通州刺史黃公李譔寄來的。”

李貞把門開了一條縫,接過信,複又把門關上。撕開信封,抽出信箋,隻見上麵寫著:內人病重,當速療之,若至今冬,恐成痼疾!

李規問:“父親,這信寫的是什麼意思?”

李貞湊近兒子耳邊小聲說:“這是你譔叔叔約咱起兵,討伐武氏的信號。”

李規笑道:“我早就想領兵打仗了,我想跟先祖一樣,勇猛善戰,再打出一個新的李唐江山。我也能當個馬上皇帝。”

“有誌氣!”李貞滿意地說。

八月庚戌,各縣縣令、縣丞齊聚豫州城。州府大堂裏,越王李貞聲淚俱下,控訴了武太後一番,而後說:“凡舉大事,全以忠義二字為主,使天下之人鹹知我等真為國家之難,不是私有所圖以僥富貴。庶可以倡之於始,而收之於終,不作烏合之眾,聚而忽散,方是大丈夫的事業。”

眾官員聽了,各坐在位子上,低頭,默默無語,心裏打著疙瘩,獨有一個三十多歲的黑臉大漢慨然起立,大聲應道:“守德願奉大王為主,悉聽指揮,雖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話音剛落,旁邊又站起一個人,恭手說道:“王爺,大軍未發,糧草先行,馬匹車輛軍器等項,皆不可少,須預為酌定。”

越王李貞轉臉一看,是新蔡縣令傅廷慶,說:“傅公,糧草兵器,庫裏還有不少,也好籌備,現在最缺乏的是將士啊!”傅廷慶一拍胸脯說:“請王爺速派廷慶回新蔡募集勇士。某等定誓死效力於李唐。”越王拍著傅廷慶的肩膀說:“本王第一日就得豪傑,大事可成。來人哪!”一個管事的應聲跑來。越王命道:“大擺宴席,本王與諸公痛飲一番,邊吃邊談。”很快,大堂內抬進來十幾張八仙桌,七八十張條凳。諸公依次序就座,不一會兒,風雞酒蟹、黃雀熏蹄、板鴨羊羔,裝盤子裝碗,都端上來了。

宴席中,除裴守德、傅廷慶等人之外,眾官員一改往日貪吃的樣子,皆小口悶筷,勉強消受,全場沒能出現“酌酒同盟,慷慨涕泣,以死自誓”的感人場麵。越王李貞看在眼裏,難過在心裏,他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了好點子,忙叫過一個貼心家仆,在一邊嘰嘰咕咕地交代幾句,家仆心神領會,頻頻點頭,領命而去。

喝到二八盅,大堂門口傳來一陣吵鬧聲,來了個瘦八仙。但見這老小子身穿淡青袍,一身皮包骨,山羊胡子翹。他手拿一個白布幡,用紅圓圈,括寫一個大大的“卦”字,下有橫寫的“王半仙”三個墨字。王半仙見過眾人後,掏出卦筒,嘴裏念念有詞,開始為征討一事卜卦。王半仙突然跪在地上,“嘭嘭嘭”磕了仨頭,正色地說:“恭喜王爺、賀喜王爺,此卦乃大吉大利之卦也。王爺此番起事,順天應人,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而且身其康強,子孫其逢吉,說句不該說的話,此卦實乃天子之兆也。”王半仙一席話哄得越王心裏暖洋洋的,喜得眼眯成一條縫,叫道:“來人哪,給王神仙呈上兩千兩銀子!”酒宴繼續。眾人被王半仙一番神吹,臉麵前的越王影像變得模糊起來,變得高大神秘起來。突然大堂門口踉踉蹌蹌跑進來一個盔歪甲斜的隊正,滿臉是血,胳膊上還縛著血染的白布。受傷的隊正“撲通”一聲跪倒在越王的麵前,帶著哭腔說:“王爺,上蔡縣令、縣丞帶著幾個人,斬將奪關,從北門跑出去了。”眾人轉臉一看,果然坐席上空著兩個座位,不見了上蔡縣令、縣丞。越王大怒,裴守德起身請戰,攜著越王之子李規點起一千人馬,進軍上蔡。

時序已到了陰曆八月,夜深了,本該涼爽的天氣卻悶熱得叫人難以呼吸。宮闈局的人不敢怠慢,緊急到宮外數丈深的冰窟裏,取出一夏天還沒用完的最後幾塊冰,放在冰盤裏,擺在了神皇武太後的床前。兩個宮女手持大蒲扇,一下一下地扇著冰塊,讓清冷的涼氣給床上的太後降溫。武太後躺在寢床上,不停地翻動著身子,顯得煩躁不安,不知道這煩躁從何處來,又向何處去。這時,隱約傳來由遠及近轟轟隆隆的悶雷聲。上官婉兒在旁邊小聲地說道:“這麼悶熱的天,有些不正常,可能有雷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