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綦連耀欲亂 百姓慶來死(3 / 3)

武懿宗騎坐在大板凳上,俯下身子,笑嘻嘻對地上的劉思禮說:“本王可以免你一死,但你必須安心招供。”

“我供,我供。”劉思禮擦擦眼淚。

劉思禮援筆在手,把所有與之相關的幾個人悉數供了出來,其實也沒有幾個人,也就是劉思禮、綦連耀、王助和三四個小官員,再加上一些方外之士、遊俠劍客。

武懿宗揭過招供名單,頗不滿意,拍桌子砸板凳向劉思禮吼道:“皇上交給我這麼大的案子,隻有這幾個蝦兵蟹將嗎?”劉思禮哭喪著臉說:“確實隻有這麼幾個人,本來也就是嘴上說說,算算卦,測測字,也沒有什麼大的行動。”

“來人哪!”武懿宗衝著門外喊一聲,立即竄進三四個殺氣騰騰的打手,武懿宗指著劉思禮命令道,“把他的心給我扒出來,我晚上作下酒菜。”

三四個打手答應一聲,捧來一個托盤,拿來一把解腕尖刀,扒開劉思禮的外衣,用刀刮刮劉思禮的胸毛,作勢就要動手。

劉思禮早嚇個半死,褲襠裏涼涼的,又黏又濕,不知是屙的還是尿的。

“招是不招?”武懿宗用指頭彈彈劉思禮的胸脯問。

“啊……招,啊……招。”劉思禮的舌頭都硬了。

接下來,事情好辦多了,凡武懿宗平時不順眼的人,武懿宗便命劉思禮牽引之。劉思禮為了不死,便望風攀指,廣引朝士。武懿宗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劉思禮口中套出一大批“謀反者”的名單:有鳳閣侍郎同平章事李元素、檢校夏官侍郎同平章事孫元享、天官侍郎石抱忠和劉奇、給事中周譒、鳳閣合人王抃、太子司議郎路敬淳、司門員外郎劉順之、右司員外郎宇文全誌、來庭縣主簿柳璆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內名士。這三十六個無辜的人和真正的謀反之徒悉數被捕入獄。武懿宗奮起淫威,幾番拷掠,果成其獄。

武懿宗抱著一大疊謀反者的名單和材料,雄赳赳趕往朝堂,往龍案上一放,女皇嚇了一跳,說:“有這麼多謀反之人?”

武懿宗頭一揚,說:“請聖上明察。”

女皇大筆一揮,批了三個字:“斬無赦!”

壬戌這天,洛陽城內又是一回腥風血雨,三十六位海內名士,皆被綁赴刑場,嘴塞木丸,執行死刑。其親黨千餘人,受其牽連,皆流竄嶺外。

接下來該論功行賞了。武懿宗辦案有功,由洛州長史升為左金吾衛大將軍。

在論到誰發奸有功的問題時,已由九品合宮縣尉擢升為正五品洛陽縣令的來俊臣猶不滿足,欲獨擅其功,複告明堂縣尉吉頊知情不報,應視同附逆之人。

吉頊得知這一消息後,忙不迭地趕到皇宮,稱有非常事變,得召見。禦階前,吉頊眼含委屈的淚水,如實向女皇稟告實情,女皇聽了,哈哈一笑說:“也不能虧了你,聽說你是科班出身,可升為右肅政台中丞。”

吉頊磕頭謝恩不已,以後吉頊日見恩遇,步步高升,一直做到宰相,此是後話。

吉頊與來俊臣也從此分道揚鑣,成為勢不兩立的死對頭。後來俊臣因想羅告太平公主、李旦、李昱及諸武等人,被揭發;再加上李昭德上奏他搶突厥女的事,不久被女皇賜死。

來俊臣死後,洛陽城內,鞭炮之聲,數日不絕,如過年過節一般。深居皇宮的女皇不解其意,問:“鞭炮聲連日不絕,民間有何喜事?”

上官婉兒答道:“百姓喜慶來俊臣死!”

女皇聽後半天不吱聲。來俊臣害人無數,固然遭百姓唾棄,可對來俊臣委以重任的畢竟是她女皇。第二天,在一次宴會上,女皇對侍臣說:“頃者周興、來俊臣按獄,多連引朝臣,雲其謀反,國有常法,朕安敢違?中間疑其不實,使近臣就獄引問,得其手狀,皆自承服,朕不以為疑。自興、俊臣死,不複聞有反者,然則前死者不有冤邪?”女皇話裏雖文過飾非,卻也有自我反思之意。

夏官侍郎姚崇一聽,趕緊對奏道:“前者禦史中丞魏元忠、秋官侍郎劉璿皆被來俊臣所陷害,流逐嶺外。今應平反昭雪,召回朝廷。”

女皇當即答應道:“速遣使召二人回京,官複原職。”

劉璿回京之後,麵對女皇的任命他堅決拒絕,因為他實在是讓酷吏整怕了,因此心有餘悸,再也不願在朝為官。女皇無奈,隻好批準了他的請求。魏元忠回京之後,重新擔任了肅政中丞。一次侍宴的時候,女皇問他為什麼屢次都遭到別人的陷害,最終讓自己或被棄市,或被流逐。魏元忠放下自己的筷子,回答道:“臣猶鹿也,羅織之徒,有如獵者,苟須臣肉作羹耳。此輩殺臣以求達,臣複何辜。”神功元年的下半年,唐朝的政治在魏元忠等人的治理下日見清明,婁師德也再次被召回京城,幫助治理。緊接著,幽州都督狄仁傑也再次被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