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狄仁傑身死 朝廷始爭權(2 / 3)

狄仁傑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也下來了:“仁傑明白婁公的意思,仁傑的日子也不多了,當盡力為國舉賢。”辭別婁師德,出了婁府的大門,狄仁傑仰天歎日:“婁公盛德,我終身難以比肩。”

一日,女皇突發奇想,想造一大佛像,召狄仁傑來問。仁傑搖頭說:“不可,言其花費太大,勞民傷財。”

女皇說:“照狄卿這麼說,這大像不造了?”

“不造就對了。比來水旱不節,當今邊境未寧,若費官財,又盡人力,一隅有難,將何以救?”

聽了狄仁傑的一番高論,女皇歎道:“愛卿與朕為善,這大像朕決定不造了。”

女皇欣賞地看著狄仁傑,心裏感歎不已。狄仁傑個子不高,頭上已染了幾許白霜,眉毛既不粗又不黑,衣著也平平淡淡,可他的為人,他的智慧,卻無人能及。朝廷得狄公這樣文武雙備、品德卓著的忠臣,實乃天賜。

一天,諸臣剛上朝,就見狄仁傑的兒子狄光遠,披麻戴孝地闖上朝堂,跪倒在地,向大帝放聲哭道:“陛下,我爹他剛剛駕鶴西去了。”

聞此噩耗,女皇眼前一黑,差點栽倒,手扶龍案哭道:“國老凋零,相星西隕,吾朝堂空矣?”

群臣一聽,也不由得抹起了眼淚,淒慟不已。夏官尚書姚崇素有主張,擦擦眼淚,上前奏道:“國老辭世,舉國震動,當速安排治喪事宜。”

女皇說:“朕已想好了,贈故國老文昌右相,諡日文惠。以姚卿為其主辦喪事,一切喪葬費用均由國庫撥付。朕親自為之舉哀,廢朝三日。”狄公的喪禮辦得十分風光。依據狄公的遺願,其靈柩運回老家太原安葬。發引那天,參靈的各地代表、官員士夫,親鄰朋友,一起趕來送行。神都城內城外,路祭彩棚,供桌阻道,車馬喧呼,填街塞巷。女皇特派三百名禦林軍將士沿途護送。喪事結束後,狄光遠把姚崇叫到一個密室裏,拿出一個密封的蠟丸交給他說:“姚叔叔,我爹遺言讓喪事結束後,把這個交給你。”姚崇打開蠟丸,裏麵有一字條,上寫:公務必向當今薦柬之為相。姚崇掩上條子,問:“除我以外,國老還給別人留字條了嗎?”狄光遠老老實實回答道,“還給柬之大人留一個。”“什麼內容?”“密封著不知道。”姚崇點點頭,打起火鐮,把字條燒掉,叮囑道:“除你、我、柬之大人以外,此字條一事不要跟任何人說,說了徒招橫禍。”

狄光遠點點頭:“我明白,爹臨終前也是這樣囑咐我的。”自武承嗣一死,魏王府冷清多了,其子武廷基雖襲爵為繼魏王,又娶了太子顯的女兒永泰郡主,但因武廷基年不過二十,少不更事,也沒授什麼重要官職,整日在家無所事事,閑得發慌。

這日,小舅子邵王重潤來找妹夫玩,兩個小青年歪在臥榻上閑拉呱,重潤說:“剛才我進來時,見大門口汙物滿地,踩了我一腳,你堂堂的魏王府也太煞風景了。”武廷基憤憤地說:“我爹活著時,門前整日車水馬龍,我爹死後,門可羅雀,人心不古呀。”重潤笑道:“沒到嗅掌權的時候,等咱掌了權,那些拍馬奉獻、上門送禮的人,多如蒼蠅,攆都攆不走。”一說到這話,廷基高興起來,小哥倆開始憧憬美好的未來。

廷基說:“若論前途遠大,你比我更勝一籌。當年你出生時,及月滿,高宗大帝甚悅,為之大赦天下,改元為永淳,又立為皇太孫,開府置官屬,當時你是何等的榮耀啊!雖然後來作廢,但你爹又複為皇太子了,你是長子。你爹一登基,你就是鐵定的皇太子;你爹百年之後,你就穩坐皇帝的至尊寶位了。”

聽了這話,重潤卻並不太高興,反而憂心忡忡地說:“道理上我將來能做到皇帝,但世事難料啊。比如現在,我爹雖為皇太子,卻不能隨便出入內宮,倒是那張易之、張昌宗,出入宮中肆無忌憚,如人無人之地。我擔心這兩個小子作怪,我爹以後不能順利接班啊。”

“得找個人從側麵給皇上提個醒。聖上雖然英明,但年事已高,有時處事不免犯些糊塗。能有人給她旁敲側擊提個醒,肯定管用。”武廷基自信地說。

“找誰給聖上提個醒?”重潤搖搖頭說:“沒有合適的人。”

“找宗楚客,他是皇上的表弟,我的表爺爺,又是當朝宰相,讓他給皇上說這事,肯定有分量。”

“宗楚客怎會聽我們的?”

“宗楚客欠我家的情。”武廷基回想當年說,“當年他因貪贓罪被流放嶺南,後來是我爹極力為他說情,他才獲召還朝,如今一步一步又混到三品宰相。”

兩個人為這事正說得投機,永泰郡主走進屋來,吒道:“好好過日子,有福自來,無福難求,亂嚼舌頭,多管這麼多閑事幹什麼?”

兩個人被訓得默不作聲,但托宗楚客給皇上提個醒這事,武廷基卻牢牢地記在心裏了。第二天,武廷基托言到書鋪去買幾本書,一溜煙竄到宗楚客家中。見了表爺宗楚客,武廷基嘴張了幾張,話沒說出來。老奸巨猾的宗楚客,看出麵前這個小毛孩子心裏有事,套他的話說:“自從你爹魏王死後,我公務太忙,對你照顧不夠,現在你家裏有什麼困難沒有?”

“我年輕,這事還不忙。”武廷基謙虛地說,“隻是有個情況想跟表爺說說。”

“說吧,在表爺麵前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是這麼件事,如今聖上年事已高,張昌宗、張易之卻出入宮廷無忌,我和邵王重潤擔心這倆人對國家不利,想請您老人家適時地給聖上提個醒。”

“喲……”宗楚客撤撤身子打量了一下武廷基,“你小小的年紀,竟也憂國憂民,有出息,有出息啊,表爺我心裏喜歡啊。但不知此事你還給別人說過沒有?”

“沒有,廷基信任表爺,才來跟您說的。”

“好孩子,此事不要再跟第二人提起。這事表爺負責當麵向皇上勸奏。”

打發走武廷基,宗楚客不禁笑道:“毛孩子,還敢妄議朝政,怕以後死都不知怎麼死的。”再一天,宗楚客見到了張昌宗,宗楚客一改往日的諛笑,一副氣哼哼的樣子,嘴裏不停地說:“氣死老夫了,氣死老夫了。”

張昌宗見宗楚客那熊樣,不高興地說:“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別在我跟前惹我煩。”

宗楚客卻不顧張昌宗的警告,不依不饒,跳著腳叫道:“我能不生氣嗎?我不生氣能行嗎?兩個毛孩子竟敢說六郎您的壞話,我能不義憤填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