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洛陽新變嚐嘲諷 同商對策涉朝政(1 / 3)

洛陽,洛水之陽也,意即位在洛水東方河邊。古之洛陽也是幾朝的古都,同時也是有名的京城之一。又稱東都,與關中的長安城遙相對應。它位於現在河南省西北方的伊洛盆地。海拔高度約一萬零四十五公尺,向南控製古軍事重地伊闕的龍門。北依邙山,東臨虎牢關,西麵是進入關中平原必經關口的函穀關。伊洛盆地四麵環山,氣候溫和,雨量豐沛,是伊、洛、灘、澗四條河川衝積而成的。

公元前一一二二年,以周武王為盟主的西方部落聯軍,攻入商王朝京城朝歌,摧毀六百多年天下共主的殷商王朝,建立以家族天下為主的西周政權。政治、經濟、文化在此有了和好的發展。洛陽城便成為中國政治和文化的重鎮。

到周平王時,為逃避犬戎之亂,放棄鎬京,遷都雒邑(今洛陽)。東遷的周王室積弱不振,名存實亡,但是洛陽作為國都,文化及經濟更為興盛起來。

一千多年以後,出身南陽地區的西漢王室後裔劉秀,在平定王莽新朝末年引發的亂局之後,以長安城曆經戰亂,市街破爛不堪,有待重建,乃決定遷都到經濟力量及水利設備比關中好些的洛陽。由於東周時的洛陽城也因早年戰亂,幾乎全毀,乃決定以原城為基礎,在其稍南地方重建新政府的京城,史稱之為東漢王朝。劉秀便是東漢的第一位皇帝——光武帝。

新建的洛陽城,在邙山和洛水之間,地勢北高南低。南北長九裏,東西寬六裏,形態成長方形結構,又稱為“九六之城。”

公元一八九年,即東漢少帝光熹元年,炎熱的八月上旬,下午申時左右,在洛陽城東門通往城內的方向,行來三位騎兵將官。三個人都著輕便武官服,騎著馬緩緩前行。天氣很熱,他們的背心都冒出了汗來,將薄錦官服浸濕了一片。三人行至街口,然後轉往北向,顯然是往東北角廣步裏的權臣官邸而去。

三人騎中,行在最前麵的那個,生得圓臉、大眼、短須,樣子有點滑稽。從他的服飾看來,應屬一名高級將官。雖然隻有三十歲出頭,但已顯然有發胖現象,更使其顯得手腳粗短,孔武有力。從他的馬上雄姿,以及炯炯有神的雙眼,可以看出他曾經過嚴格的武術訓練。

而後麵的兩人也是氣度非凡。跟隨前麵的一個人。顯然是前麵的一個人是負責警戒的。這時候,前頭的矮胖將領,微皺眉頭,臉色肅然,似乎心事重重。

白衣將官也是沉默著的,顯然在想事情。忽然,他抬頭望了矮胖將官一眼,便策動坐騎,緊走兩步,與矮胖將官平行,側過身來說:“曹公,我看今天大將軍府的會議,又要拖到深夜才能結束了。”矮胖將官回過頭來,換上一副麵帶微笑的鬼臉,使他那原本就有點滑稽的麵孔,顯得更加有趣了。他以略帶不屑的口氣說道:“是啊,所以我才故意稍許去遲一點,免得在那兒坐久了悶得慌。這些做大官的,滿腦子盡是如何打敗政敵,以奪得更多的權力,根本無暇思考整個時局的發展。這些人每天都在製造陰謀,製造機密,製造危險。成天開會,再機密的事也會守不住。每件事討論再討論,議而不決,事情真的會被他們給搞砸的。”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大約是吞了口唾沫,以潤潤因天熱而幹的咽喉,又說:“自從先帝駕崩,時局便一直緊張。四月時的蹇碩事件,大將軍本已取得絕對優勢,但他瞻前顧後,似乎仍擔心張讓等人的力量。我看他老是把陳蕃、竇武的悲劇掛在嘴邊,要大家記取教訓,好像他很希望尋找到更大的支持力量……”

矮胖將軍沒有說下去,抬起手掌遮了眼睛,往前了望了一陣,又才說:“哼,他已經是大將軍了,手握全國軍隊的指揮大權,還要尋找什麼力量呢?何況現在的宦官力量也不像三十年前那麼龐大了。像蹇碩,他身任上軍校尉,名義上是京城五軍的統帥,但出事時,連直屬部隊都不幫忙。目前,除了禁宮部隊外,張讓能指揮的兵力其實也不多。真正令人擔心的是,皇帝在他們身邊,是否會造成玉石俱焚的悲劇呢?又萬一,司隸部分親宦官派的軍隊攻入京城,爆發內戰,東郊和南郊的居民,可能會發生大災難!”

“曹公,依照你的意見怎麼辦最好呢?”

談到自己的想法,矮胖將領顯得特別興奮,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的苦惱痕跡,神采飛揚,口沫橫飛:

“這件事看來雖然有點困難,其實不然。先帝駕崩後,今皇上年紀尚輕,一向依附皇權的宦官權勢也隨著削弱了。因此,大將軍應該運用法律權威來壓製不法的行為才對啊。找到宦官的犯罪證據,正式交付有司審理,在政權律令的壓製下,宦官無法運用特權,自然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兵法上講:‘古之善戰者無功名’。解決政治問題,最好采用政治手段。公開或表麵上的武鬥,我認為是很不明智的……”

雖然已近中秋,洛陽的天氣今年卻特別熱。但自從漢靈帝劉宏在四月十三日,以三十四歲的壯齡去世以來,洛陽的政治溫度,卻一直凝結在冰點。大家都認為會出大事,人人心情沉重,個個臉色僵硬,即使處在炎熱的天氣中,內心仍是害怕得直發抖。

大將軍何進與宦官頭子張讓、段圭之間,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鬥爭,看情形,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大規模的火拚。中東門街道上的三人騎,談論的就是這件事情。那位走在前頭的矮胖將官,正是京城五軍團指揮官之一的典軍校尉曹操。

曹操自從隱居地點被召進京以後,就慢慢無可奈何地卷入了這一場逐漸尖銳的政治鬥爭中,處境一度非常尷尬。因為曹操的父親曹嵩過繼給大宦官曹騰為子,曹操也就是宦官後代了。雖然身為宦官後代,曹操卻非常反對漢末擅權的宦官,他有著滿腹革新救國的理想,初入官場便成了反宦官集團的主角。可是,反宦官的士大夫階層,對這個宦官後代“誌同道合者”卻很不信任,常以異樣的目光看待他,莫名其妙地懷疑他,經常對他冷嘲熱諷。因此,使曹操在這次鬥爭事件中,充滿著無奈和無力感。他反對宦官,但又不主張搞成大屠殺似的鬥爭,他擅長采用政治手段解決政治問題。他這些主張,極有可能被以異樣目光看待他的士大夫階層理解為“有二心”。曹操知道這一點,故而在作上述見解之後,又搖頭歎息起來……

跟隨在曹操後麵的兩位將官,是他的曹家堂兄弟,由於並無血親關係,外表也有頗大差異。著白衣的是哥哥曹仁,字子孝,他不但精通槍刀,而且擅使弓箭,能在萬馬奔騰中,射取指揮官。穿紅褐色衣服的是弟弟曹洪,字子廉,擅使雙刀,臂力過人,膽量奇大,以勇猛見稱鄉裏。

曹氏兄弟雖非曹操血親,但對這位堂兄仍非常敬重,隨時都緊跟其左右,宛如私人保鏢一般。

曹操三人所討論的洛陽緊張情勢,開始於當年的四月八日。這一天,漢靈帝劉宏在南宮嘉德殿處理政事,突然大汗淋漓,兩眼翻白。由於情況非常嚴重,太醫也不敢將他移往寢宮,隻得就地診治。但是診治無效,五天後的四月十三日,漢靈帝以三十四歲壯齡死於嘉德殿上,在位二十二年。

在後漢的皇帝中,漢靈帝劉宏與宦官的關係最為密切。劉宏並非前任皇帝劉誌的兒子。在漢桓帝劉誌襲殺跋扈將軍梁冀一族以後,宦官勢力達到了最高峰。漢桓帝劉誌在三十七歲去世後,由於沒有兒子,在竇太後、竇武、陳蕃等的支持下,十二歲的劉宏,便以外蕃身份入主京城。

當時大將軍竇武及太傅陳蕃,也想依照往年經驗,在皇權中空階段,發動兵變以壓製宦官勢力。但由於這個秘密計劃因小皇帝不懂事而泄露給宦官聽了,造成第二次黨錮之禍。竇武、陳蕃等數百名清流派人士全部遇害。朝政從此完全落入宦官及濁流派官員手中。後漢帝國也在他們花天酒地、貪汙腐化的經營管理下,奄奄一息了。

劉宏從小在宦官的包圍下長大,文則由張讓、段圭等做主,武則由孔武有力的大宦官蹇碩出任新編組的京城八軍總指揮官的上軍校尉控製。

那時,劉宏也頗有獨立思考能力,隻要他覺得有道理的,即使宦官全部反對,他也會不顧一切硬幹到底。

公元一八二年,即光和五年,也就是二十六歲的劉宏在位的第十四年,旱災嚴重,疫病流行,情況相當惡劣。劉宏便親自祈禱上天,詢問降災的緣由。

那時,曹操身任議郎,他趁機上書表示:“天災來自人事,當今的三公徒具虛名,不盡職責,處處掩護私黨,不守法的鷹之輩放縱橫行,有德行的人反而被囚禁在牢中……社會混亂的情形,比天災更為嚴重……”

劉宏領會曹操所指的弊端,立刻將三公之首的司徒陳耽免職,並提升太常袁隗為司徒;嚴厲斥責太尉許有及司空張濟,所有曾因事被免職的大臣,再度調回洛陽,並派人為議郎。一時朝野大動,頗有改革中興的氣勢。

公元一八八年,即中平五年冬十月,也就是他去世前的半年,劉宏接受大將軍何進的建議,親自全副武裝主持閱兵式。

閱兵後劉宏與大將軍進行了一番對話,知道並了解了朝中的宦官危機已經嚴重威脅了自己的統治。劉宏對自己表示了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