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2002年迅速地被耗費了,其中大量時間被《海信史》的寫作占用。2003年到來,我短暫地移居到上海,回到北京到聯想看檔案時,正逢“非典”,雖非幸事,卻使我能夠集中精力、心無旁騖地閱讀聯想檔案,與朋友們一起討論寫作。
那一年夏天,我完成了對聯想檔案的閱讀,也完成了對關鍵人物的采訪。8月下旬我參加了聯想控股公司的“入模子”培訓,培訓前柳傳誌總裁輾轉傳遞我一個信息,要我身著正裝混入受訓者內部。我幹得還不壞,甚至參加了他們的拓展訓練及最終的考試,因為閱讀了聯想檔案,考試得了99分,據說與誌勤美集的許國兵總裁並列第一名,隻是傳說,我並未求證。
9月我到新京報社工作。在忙碌、興奮和理想主義的狀態裏,我發現了寫作的快樂。我開始動筆。寫作持續了很長時間,因為每天可以安靜寫作的時間太少。
2004年3月,我終於寫完了最後一字,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我內心鬱結之氣終於得以舒展。天空很高很藍,春天很溫暖,這樣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在2004年初春,我從互聯網上看到了對聯想道路的爭論,我無意介入這場爭論,即使我反對他們的意見,我也要捍衛他們表達的權利。但是,那是一場毫無價值的爭論,一種王莽式的爭論。
一個與聯想毫無幹係之人可以肆無忌憚地發表意見,卻又怎麼會設身處地、站在企業的角度思考成長?不聯想到中國局、中國大曆史,不思考曆史本身的偶然,就不會得出客觀公正的結論,而隻會像《周禮》所規定的那樣,設計出天圓地方的思想。
我的書寫完了,任務既已完成,心中便覺輕鬆;雖然此前聯想似乎對我頗不放心,又邀請淩誌軍先生寫作另外一書。
事實卻並不讓人輕鬆,接下來與聯想的交涉異常艱難。有一次與柳傳誌總裁及聯想控股若幹官員“對”書稿的內容,雙方就產生了極為嚴重的分歧:我主張“以史實帶觀點”,力求複原曆史的本來麵目;柳傳誌總裁則希望“以觀點帶史實”,尋求證據以佐證既定之曆史觀點。我猜測柳總裁對我使用“局”的概念並不太高興。總之,聯想眾官員一並附議柳總裁之倡議。我既堅持我的觀點,便隻好答允另寫一書出版,以保證《聯想局》的完整性。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間,聯想控股一位官員請我吃飯,席間問我能否放棄寫作,其提出三個建議,大意如下:比較名氣、以往的成績,淩誌軍老師更具競爭力,能不能我寫的書後出,淩老師的書先出,以免兩本書衝突;能不能補償我一筆錢讓我放棄寫作;能不能用一筆錢把我的《聯想局》買下來,永遠不出了。我拒絕了其建議,在給柳傳誌先生寫了一封長信後宣布放棄寫《聯想局》之外的“禦製書”。柳總裁回信對我的心情及選擇表示理解。
後來,我再次翻看了我的信的底稿,裏麵有一段說:
(與聯想前述官員吃飯)散了之後我又給張濤打電話惱火地說了一句:“淩老師又不是我爹,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讓他先出?”
至於補償的事情,XX先生甚至飯桌上要與我談價碼。我告訴X先生,我在《新京報》有穩定的、不錯的收入,我不缺那幾個錢。如果為了錢,我就不會花三年時間、辭職來寫這本書。我告訴他,我辭職的那段時間的薪金收入就有二十多萬。一個人的努力、誠意,又哪裏是金錢才能買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