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我的李大員外?”燕二少問道。
“怎麼啦?!我還想問你是怎麼啦?我的二少爺,你……你這不是存心要把人給折騰死嗎?你……你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員外怪叫道。
“什……什麼怎麼回事?”燕二少笑問道。
李員外恨不得咬掉對方的鼻子。
對這武林尊稱“燕二少”的公子爺,李員外還不至於太過份,雖然他們的交情是如此的濃厚,畢竟在他的心目中,燕二少爺幾乎就像一尊神那樣的讓自己崇敬、景仰。
所以盡管恨得牙癢癢的,李員外隻好平靜下來激動的心情,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說道:“在大牢裏撞牆死的人是誰?”
當然明白李員外何指,燕二少卻笑道:“噢,他是‘黑白盜’姬承學。”
“黑白盜”,李員外當然聽過,那個人是出了名的壞胚子,殺人無數,他作案的對象更不分是誰,凡是他遇上的男人一定沒命,女人更是先奸後殺。江湖黑白兩道他都不理睬,所以才有個外號叫“黑白盜。”
“可是那明明是你啊!”李員外卻有些故意道。
“如果那是我的話,你豈不是活見鬼了?”燕二少敢情也挺詼諧。
“我是問那個‘黑白盜’怎麼會裝扮成了你?而你又怎麼能逃出了那大牢?”李員外急巴巴的問道。
“大員外,我抱歉,這件事情瞞住了你們,隻因為事關我們的燕家的名譽,而我卻被人陷害得抬不起頭來,所以隻有出此下策,你呢,就大量些,多包涵嘍!”燕二少向李員外作了一揖道。
李員外趕忙跳過一邊,口裏連道:“好啦!好啦!你要過意不去,嘴裏說說就好了,你這又打躬作揖的我消受不起,我可不想折壽哩!”
本不嘛,以“燕二少”的武林聲望,連少林掌門都親迎寺外,李員外又怎敢受他一禮?
在樹下,燕二少戴上了這張製作精巧,又很難讓人看出破綻的的皮麵具。
現在他已成了儒衫人,李員外真沒想到在他的豆腐攤上化解了他和燕大少奶奶的一場殺伐的人,居然會是他。
“你一定有很多疑問吧?”燕二少換了個人,也換了另一種嗓音的問著李員外。
李員外揉眼睛,他真難以相信世上有這麼天衣無縫的化裝術。
回過神,李員外應聲道:“什麼?呃!當然,當然,首先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把‘黑白盜’弄成了你,你又怎麼離開大牢的?”
“‘黑白盜’是‘鬼捕’鐵成功弄進牢裏,故意把他弄得麵目全非,好裝扮成我,說來也是湊巧,‘黑白盜’手腕外也有一顆朱砂痣,隻是他在左手,而我在右手。人死了又有誰會去注意這點呢?所以這瞞天過海之計也就沒受到別人的懷疑。當然這一切安排也都是‘鬼捕’包辨的,因為我好像還沒聽說有那一個縣衙裏,會沒他的門人弟子的。”
“好個臭禿子,還有模有樣的在那唬得我們團團轉。”
李員外聽完不禁暗罵“鬼捕”不是個東西,卻不好說出來。
“那麼,那些官府定的罪名也都是虛無的嘍?”李員外又問。
“你說呢?我的大員外。”燕二少反問了回去。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員外當然知道自己問了一句亂沒“學問”的話。
“我……我的意思是說大侄子的死已知道了是怎麼的一回事,可是……可是你嫂子的事又……”
“她不是我嫂子,是我嫂子的妹妹‘玄玄女’趙蓓妍,這個戲也是我們事先串演的?”燕二少說道。
李員外道:“難怪,有那麼好的身子,原來她是‘玄玄女’,不用說你這精巧的人皮麵具,也是出自她那雙靈巧的手嘍?”
李員外沒待燕二少回答,接著又問:“那我實在弄不懂了,怎麼你嫂子又會變成了‘玄玄女’了呢?”
燕二少眼裏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他緩緩的道:“在我大哥遇害,被人運回藏時,我嫂子那時正在‘洞庭湖’‘君山’娘家裏,我嫂子不會武,這是眾所周知的,可是她妹妹‘玄玄女’卻是江湖中有名的俠女,她們兩人本就是一對學生姐妹,隻因妹妹從小就送予他人撫養,長大後方才認祖歸宗……”
頓了頓,燕二少又接著道:“大哥的無頭屍體被運回藏時,恰巧‘玄玄女’正在我家作客。隻因這事太為離奇,故而我們也未張揚,草草落葬後,我就出外尋凶,誰知白花了三個月的工夫,竟然一點線索也沒有,返藏後經我和‘玄玄女’仔細的研討、推理,隻知道凶手似乎對我們的一切都很熟悉,而他的作法,更像要一步步的把‘迥燕山莊’完全弄垮不可。為了避人耳目,所以我們也才演出了這苦肉計,為的是把這凶手引出來。”
有些明白了,李員外又問:“為什麼連我們人也瞞呢?如果明講了,我們不是也可出出力,跑跑腿,人多也好辨事呀!”
苦笑了一聲,燕二少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就因為我懷疑這凶手是對燕家非常熟悉的人所為,在事情沒有明朗化以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你又叫我怎麼和你們說呢?既然是苦肉計,當然就需要逼真點才行呀!”
李員外道:“可是也不能真的要我和‘玄玄女’差點幹起來呀!你就不知道她那付凶狠勁,就像要把我給活吞了似的。”
燕二少笑了笑說:“是嗎?當時我也在場,我看好像是你有些不懷好意的想吃人家的豆腐呢?”
摸了摸腦袋,李員外訕訕笑道:“二少,這……這也不能怪我,在當時我們都認為她有問題嘛,所以……所以……嘿……嘿……”
這的確是件不太好意思的事,畢竟李員外當時是有那麼一點想吃人家豆腐的念頭。
燕二少看到李員外那種搔首撓耳的的窘相,仍然笑道:“好啦!大員外,我又沒怪你,你又何必掩飾?!再說我豈能不知你的那毛病?”
給人說中了心事,也虧得李員外皮厚,他見風使舵的又問:“二少,你知道你大哥‘無回燕’沒死嗎?”
眼裏閃過一絲痛苦,二少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卻已失去。
有些困惑,李員外說:“是不是這一切都是……”
搖搖頭,燕二少說:“目前還不敢說,隻是這一切都太令人難解,何況這……這根本是沒理由的事……”
“可是目前所有的箭頭全指向了他啊!”李員外急急說道。
二少沒再說話,隻因為他也明白。
然而又能要他說什麼呢?畢竟那有做哥哥的會這般惡毒的去陷害做弟弟的?
這非但是不可能,而且更令人難以置信。
沉默了一會,燕二少說:“你現在去‘望江樓’赴約是不?”
“你也知道這件事了?二少。”李員外有些詫義。
“這麼大的事兒,我還能不知道嗎?”燕二少笑著說:“你們兩個到底在摘什麼鬼?怎麼會弄成這麼一個不可收拾的局麵?”
聳了聳肩,李員外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這抹苦笑,還真讓人看得心裏發苦。
燕二少似欲要看穿什麼,又追著問:“大員外,我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這一切卻又不像假的,能告訴我原因嗎?”
唇角有了些輕微的的抽搐,李員外有些沙啞的說:“莫說你不相信這是真的,就連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然而……二少,唉,現在真與偽已不太重要了,什麼原因,我更是一頭霧水,恐怕隻有問‘他’了……”
當然明白“他”指的是誰。
二少有一刹那的沉默,突然說:“我看到過小呆。”
“在那?!什麼時候?”李員外緊張的問。
“向陽城,他沒看見我。”
“向陽城?!……”
“還有一個美麗的少婦。”二少用著一種古怪的眼光看著李員外說。
“美麗的少婦?!難道是她?……”李員外喃喃的思索著。
“她是誰?難道你也認識?!”燕二少盯著問。
李員外隻得把他和小二個人以前同時愛上歐陽雙的事露了出來。
燕二少拍了拍李員外的肩頭,搖頭歎息。
“你們可真是活寶一雙,難道世上隻有歐陽無雙一個女人嗎?”
李員外笑著說:“當然不隻一個女人,那豈不是要天下亂了?”
“即然這世上不隻一個女人,我想你們就絕不會因為女人而有誤會才對。”燕二少想要解釋什麼,卻沒明顯的表露。
“問題是這個女人卻被我和小呆同時給放棄了。”李員外也有感而發。
一個女人被男人放棄,本就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
如果同時被兩個男人放棄,這可就不隻是一件難過的事,簡直難過得可以令人上吊。
“我想解開你們之間的這個結,做個和事佬、魯仲連,你有意見嗎?!”
有些不太敢的的望著對方,李員外像是無奈的說:“二少,有您,我想這江湖中還沒有誰敢拂您的意見,隻是……隻是……我希望您能知道我不是個真正的大員外就行了……”
笑了笑,燕二少拱拱手說:“謝啦!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個員外,也絕不會拿你去和真正的員外比,因為一個員外碰到這種事,是寧可花銀子,也絕對不敢冒一點生命的危險。”
“既如此,要謝的該是我呢!”
“這倒是實話,我可不願你們自食誓言呢……哈……”
因為他也沒想到二個當年的毛頭孩子,居然今天全成了江湖中響當當的大人物。
“二少,明天就是‘望江樓’之會,時間的急迫恐怕……”
“放心,這個打架嘛……嗯,就和結婚一樣,一個人既不能和自己結婚,當然也就無法自己和自己打架嘍,你說是不?”燕二少莞爾的說。
“唉!碰到了您,我也沒話好說,二少,您就看著辨好了,反正我信得過,也服了您的。”
能讓李員外信服的人,恐怕也隻有這麼一位了。
燕二少看著這位,想到了什麼,不覺又握住了李員外的肩頭,衷心地說:“大員外,謝謝你,謝謝你為了我的事情不辭辛勞……”
李員外微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憨笑:“二……二少,您要這麼說,幹脆……幹脆……拿把刀把我殺……殺了去吧。”
交友如此,燕二少還有何言?
你若是他,有這麼個朋友就會明白他現在的心理。
李員外望著二少那矯健修長的身影,像一抹輕煙般消失在路的盡頭,有些悵然若失。隻因為他對他向來有著一股英雄式的膜拜。
可是他知道,若要拿自己和他來比,這“英雄”兩個字,恐怕連邊也沾不上,雖然別人也敬重自己是個“英雄。”
他信任他,就如他相信人不吃飯會死一樣。他更處處拿他來做為榜樣,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一個人人誇誇的“李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