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徒有虛名(1 / 1)

“原文”

初,南陽樊英,少有學行,名著海內,隱於壺山之陽[1],州郡前後禮請,不應;公卿舉賢良、方正、有道[2],皆不行;安帝賜策書征之,不赴。是歲,帝複以策書、玄□[3],備禮征英,英固辭疾篤。詔切責郡縣,駕載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稱疾不肯起;強輿入殿,猶不能屈[4]。帝使出就太醫養疾,月致羊酒[5]。其後帝乃為英設壇,令公車令導,尚書奉引,賜幾、杖,待以師傅之禮,延問得失,拜五官中郎將[6]。數月,英稱疾篤;詔以為光祿大夫[7],賜告歸,令在所送穀,以歲時致牛酒。英辭位不受,有詔譬旨,勿聽。英初被詔命,眾皆以為必不降誌。南郡王逸與英善,因與其書,多引古譬諭,勸使就聘。英順逸議而至;及應對無奇謀深策,談者以為失望。河南張楷與英俱征,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8]。吾前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斯民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萬乘之主[9],及其享受爵祿,又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

“注釋”

[1]壺山:山名。在今河南魯山縣南。[2]賢良、方正、有道:均為漢朝薦舉的科目。[3]玄□(xūn):黑色的幣帛。是帝王聘請賢士的贄禮。[4]屈:屈從。[5]羊酒:羊和酒。[6]五官中郎將:官名。皇帝的侍從官。[7]光祿大夫:官名。掌顧問應對。[8]出:出仕。處:隱居不仕。[9]不訾(zǐ)之身:貴重的身體。

“譯文”

當初,南陽郡人樊英,從小品學兼優,名揚天下,隱居在壺山南麓,州郡官府曾先後多次征聘他出來當官,他不應命。朝廷公卿大臣薦舉他為賢良、方正、有道,他都不肯動身。安帝賜策書征召,他還是不去。同年,安帝又用策書和黑色的繒帛,非常禮敬地征召樊英,而他以病重為理由堅決推辭。詔書嚴厲譴責州郡官府辦事不力,於是州郡官府把樊英抬到車上上路。樊英不得已,來到京都洛陽。到洛陽後,樊英又稱病不肯起床,於是,用轎子強行將他抬進宮殿,但他還是不肯屈從。安帝讓他出去,到太醫處養病,每月送給羊和酒。其後,安帝又特地為樊英設立講壇,命公車令在前麵引路,尚書陪同,賞賜小桌和手杖,用尊敬老師的禮節來對待他,詢問朝廷大政的得失,任命他為五官中郎將。數月之後,樊英又聲稱病重,安帝下詔,將他任命為光祿大夫,準許回家養病,令當地官府送穀米,每年四季送給牛和酒。樊英辭去職位,有詔書曉告皇帝旨意,不予批準。樊英剛接到詔書時,大家都認為,他一定不會貶抑自己的誌氣,而去應命。南郡人王逸平素和樊英很要好,因而特地寫信給他,引用了許多古人的事進行比喻,勸他接受朝廷的征召。於是,樊英聽從了王逸的建議而前往洛陽。可是,後來他在應對皇帝的提問時,沒有什麼奇謀遠策,大家都很失望。河南人張楷和樊英同時接受征聘,他對樊英說:“天下隻有兩條路,即出仕和隱退。我先前認為,如果你應召出仕,一定會輔佐君王,拯救百姓。而你開始時以貴重的身體,去激怒君王,等到享受爵祿之後,卻又聽不到你有扶正補救的方法,這是進退都沒有依據。”

“點評”

俗話說:“名下固無虛士”。其實也不能一概而論。樊英沒有提出治世的藥方,使天下失望。可是,樊英在皇帝麵前確實表現出一股傲氣。皇帝說他能夠讓樊英活,也能讓樊英死,能讓其富貴,也能讓他貧賤。樊英回答說自己的生命是上天決定的,富貴也是上天決定的,皇帝又怎麼能夠讓他死,讓他活,讓他富貴,讓他貧賤。樊英是借天命來貶低君王的生殺之權。雖然這是強辯,但敢對皇帝這麼說,也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