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齊州刺史盧賁坐民饑閉民糶[1]，除名[2]。帝後複欲授以一州，賁對詔失旨，又有怨言，帝大怒，遂不用。皇太子為言：“此輩並有佐命功[3]，雖性行輕險，誠不可棄。”帝曰：“我抑屈之[4]，全其命也。微劉昉、鄭譯、盧賁、柳裘、皇甫績等[5]，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6]，當周宣帝時，以無賴得幸。及帝大漸[7]，顏之儀等請以趙王輔政，此輩行詐，顧命於我[8]。我將為政，又欲亂之，故昉謀大逆，譯為巫蠱[9]。如賁之例，皆不滿誌，任之則不遜，置之則怨望[10]，自為難信，非我棄之。眾人見此，謂我薄於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卒於家。
“注釋”
[1]齊州：州名。治所在山東曆城。坐：因為。閉民糶（tiào）：關閉糧倉，不糶米給百姓。[2]除名：免官。[3]佐命功：古代的帝王建立王朝，自稱承天受命。故稱輔佐之臣為佐命。[4]抑屈：抑製，壓製。[5]微：沒有。[6]反覆子：反複無常之徒。[7]大漸：病危。[8]顧命：皇帝的遺詔。[9]巫蠱：巫師使用邪術加禍於人。[10]置：棄置不用。
“譯文”
齊州刺史盧賁因饑荒時關閉糧倉不讓糶糧給老百姓，被朝廷免官為民。隋文帝後來想再授予他一州刺史，而盧賁在回複文帝詔書時不合文帝的意，再加上又有怨言，文帝大怒，不再起用他。皇太子為他上奏說：“像盧賁這些人都有佐命大功，他雖然秉性輕薄險詐，但是也不能棄之不用。”文帝回答說：“我壓製他，是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如果不是劉昉、鄭譯、盧賁、柳裘、皇甫績等人的輔助，我也不會有今天。但他們都是些反複無常的小人，在北周宣帝時，他們都是以不正當的手段得到了宣帝寵幸。及至宣帝病重，顏之儀等人請求讓趙王宇文招輔政，而他們這些人公然作假，偽造遺詔，讓我輔政。及至我將要當政，他們又想作亂，所以劉昉謀反，鄭譯用巫術詛咒。像盧賁這類人，永遠不會滿足，任用他們則驕橫，棄置不用則怨恨，這要怪他們自己不能取信於人，並不是我要拋棄他們。眾人見我這樣對待他們，都認為我對待功臣太刻薄，其實不是那樣。”盧賁遂被廢黜，後來死在家中。
“點評”
隋文帝靠盧賁等人推翻了北周的統治，但他明白，這些人都是反複無常的小人。政治是什麼？政治就是需要。政治家考慮的是對誰有利。道德是什麼？道德是約束。道德家考慮的是判別善惡。隋文帝把政治和道德分得很清楚。當年他借助一批小人奪取了政權；但他明白，不能依靠小人來鞏固一個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