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行儉有知人之鑒[1],初為吏部侍郎,前進士王勮、鹹陽尉欒城蘇味道皆未知名。行儉一見謂之曰:“二君後當相次掌銓衡[2],仆有弱息[3],願以為托。”是時勮弟勃與華陰楊炯、範陽盧照鄰、義烏駱賓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玄尤重之,以為必顯達。行儉曰:“士之致遠[4],當先器識而後才藝[5]。勃等雖有文華,而浮操淺露,豈享爵祿之器邪!楊子稍沈靜,應至令長;餘得令終幸矣[6]。”既而勃渡海墮水,炯終於盈川令,照鄰惡疾不愈,赴水死,賓王反誅[7],勮、味道皆典選[8],如行儉言。行儉為將帥,所引偏裨如程務挺、張虔勖、王方翼、劉敬同、李多祚、黑齒常之,後多為名將。
“注釋”
[1]行儉:即禮部尚書裴行儉。鑒:明。[2]銓衡:銓選官吏。[3]弱息:弱子。[4]致遠:遠大的前程。[5]器識:度量見識。[6]令終:善終。[7]反誅:駱賓王以附徐敬業反武則天而被俘誅殺。[8]典選:掌管選舉官吏之事。
“譯文”
裴行儉有鑒別人才的眼光,他初任吏部侍郎時,前進士王勮、鹹陽尉欒城人蘇味道都未成名,裴行儉初次見麵就對他們說:“二位以後一定先後擔任掌管銓選官吏的職務,我有弱子,願意托付給你們。”當時王勮的弟弟王勃與華陰人楊炯、範陽人盧照鄰、義烏人駱賓王都以文才而享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玄尤其器重他們,認為將來一定榮顯聞達。裴行儉說:“讀書人的前程是否遠大,應當首先看他的度量見識而後才是才藝。王勃等雖有文才,而氣質浮躁淺露,哪裏是享受爵位俸祿的材料!楊炯稍微沉靜,應該可以做到縣令;其餘的人能得善終就算幸運了。”後來王勃渡海時溺水而死,楊炯死在盈川縣令任上,盧照鄰因患頑症不能治愈,投水自盡,駱兵王因謀反被處死。王勮、蘇味道都任掌管銓選官吏的職務,正如裴行儉所預言。裴行儉擔任將帥,所提拔的將佐如程務挺、張虔勖、王方翼、劉敬同、李多祚、黑齒常之,後來多成為名將。
“點評”
所謂“士之致遠,當先器識而後才藝”,是一個影響深遠的觀點。其實質是將道德放在才能的前麵,將忠誠度設為最高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