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品性自勵鑄大業(2 / 3)

數日後,曾國藩聽說在菜市口斬一位武臣,別人邀他一同看熱鬧,曾國藩“欣然樂從”,連殺人這樣的事都願看,曾國藩覺得自己成不了理學家,“仁心喪盡”,走在路上很後悔,但當著眾多朋友的麵又不好回去,因此“徘徊良久,始歸”。他說自己“曠日荒謬至此”。

曾國藩雖然沒有看斬殺武臣,但回去後卻怎麼也靜不下來。他又沒事找事似地,到雨三的家中,當時雨三本來很忙,但曾國藩東拉西扯,非要談談“渾”。《日記》說:“談次,聞色而心豔羨,真禽獸矣。”從雨三處出來,已是很晚,曾國藩仍不願回家,又到子貞家中,三更而歸。

曾國藩的妻子歐陽氏身體不是很好,時常患病。一次曾國藩參加進士同學的團拜,由於所拜之家鍾鳴鼎食、姬妾如雲,這使曾國藩“大開眼界”,他的“喜色”之心油然而生,東張西望,頗失大雅。《日記》說:“是日,日屢邪視”,“恥心喪盡”,當他悻悻然回到家中後,惶然不適。加之妻子鬧病,因此“入夜心情不暢,又厭聞呻吟聲”。白天的佳麗美景與病榻上的呻吟之聲反差如此之大,使曾國藩無法忍受,乃出門到朋友處聊天,“更初歸”:次日,妻子的病有所加重,曾國藩請吳竹如來診視,由於周身為私欲所填塞,曾國藩的理學功夫大減,一聽別人談論理學,感到隔膜不入。而用宴請吃酒之事打發時光,他倒很樂意。

湯鵬是他的好友,著有《浮邱子》一書,頗得曾國藩好評。道光二十三年(1843)二月的一天,曾國藩前往湯鵬家赴喜筵,席間見湯的兩個姬人,曾國藩故伎重施,“諧謔為虐,絕無閑檢。”曾國藩早期《日記》的類似記載不限於以上幾例。這說明血氣方剛,剛過而立之年的曾國藩也有七情六欲,也是一個正常人,他對女性充滿了愛,盡管這種“愛”是在性意識支配下的形而下之“愛”,但至少從一個側麵真實地反映了曾國藩的情感世界:他後來能夠大成功,就在於一改昔日所為,“截斷根緣,誓與血戰一番”。

曾國藩早年有“三大戒”,其中之一是戒色。他也認為,沉溺於此是妨礙事業的。他還認為,在外人麵前,夫妻間尤不能過分親密。雖然如此,曾國藩還是很難做到,罵自己是禽獸。

道光二十二年(1842)十月十五日,吳竹如來到曾國藩的寓所,與他久談,吳竹如講理學,並談自己的體驗,認為舍“敬”字別無下手之方,總以嚴肅為要。對比之下,曾國藩也明知“敬”字是吃緊下手處,然每日自旦至夜,行坐自如,總有放鬆的意思,及見君子時,又偏覺整齊些,是非所謂掩著者耶?日記曰:《家人》“上九”曰:“有孚威如。”《論語》曰:“望之儼然。”要使房闥之際、仆婢之前、燕昵之友常以此等氣象對之方好,獨居則火滅修容。切記,切記!此第一要藥。能如此,乃有轉機,否則,墮落下流,不必問其他矣。

曾國藩自己承認,“有用之歲月,半消磨於妻子”,三月初二日,“日中,閨房之內不敬。去歲誓戒此惡,今又犯之,可恥,可恨!竹如來,久談。久不克治,對此良友,但覺厚顏”。他說自己“明知體氣贏弱,而不知節製,不孝莫此為大”。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曾國藩這方麵的“不敬”很快有了大的變化,成為莊重、詼諧而不失君子形象的一個人。曾國藩就是這樣,為了能他日有所作為,嚴格限製自己的情欲,甚至夫妻之間正常的情感交流都嚴加克製。在儒家老祖宗孔孟那裏,都承認“食色,性也”,但曾國藩認為,人的私欲、情欲一旦膨脹就難以收拾,終會妨礙大事業。他以後位及大臣,但堅決不納妾,生活作風上也嚴格自律,這是他不同於同時代的封建士大夫的地方,也是他精神品格上的突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