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修身礪誌、每日三省(2 / 3)

他把大學三大綱領——明德、新民、止於至善,看作份內事。他說:“若看作份外事,不能體貼到身上去,雖能文能詩,亦隻算得識字的牧豬奴,不得謂為明理有用之人,不能整躬率物,任官蒞民:朝廷若用此等人作官,無異於牧豬奴。”說得何等透徹!曾國藩主張“立誌以植基,居敬以養德,窮理以致知,克己以為行,成物以致用”,也正是往古儒者誠正修齊以迄開物成務的一貫作風,把學問事功,湊成了合拍的節奏。

“不為聖賢,便為禽獸;莫問收獲,但務耕耘”這十六字,是他自訂的嚴格課程,也就是誠意慎獨的極端表現。在他的日記中,有不少痛自劾責力求改過的自訟之言,如:“聞譽則心忡,幾不自持,何可鄙一至於是,此豈後得為載道之器乎?凡喜譽惡毀之心,即鄙夷患得患失之心也,於此艱打不破,則一切學問、才智,適足以欺世盜名矣!”“聞人得別敬,心為之動。昨夜夢人得利,甚覺豔羨,醒後自懲責,謂好利之心,至形諸夢寐,何卑鄙若此!方欲痛自湔洗,而本日聞言,尚怦然欲動,真可謂下流矣!”見己過而內自訟,便是曾國藩大過人處,故能自拔於流俗,而困而知而勉而行,曆百千艱阻,而不不挫屈,更於受之以虛之外,將之以動,植之以剛,貞之以恒,歸之以誠,其勇猛精進,卓絕艱苦的偉大精神,實足為後人所師法。

曾國藩在他的《金陵節署中日記裏》說:

慎獨則心安。自修之道,莫難於養心。心既知有善知有惡,而不能實用其力,以為善去惡,則謂之自欺。方寸之自欺與否,蓋他人所不及知,而己獨知之。故“大學”之“誠意”章,兩言慎獨。果能好善如好好色,惡惡如惡惡臭;力去人欲,以存天理,則“大學”之所謂自謙,“中庸”所謂戒慎恐懼,皆能切實行之。即曾子之所謂自反而縮,孟子之所謂仰不愧、俯不炸。所謂養心莫善於寡欲,皆不外乎是。故能慎獨,則內省不疚,可以對天地質鬼神,斷無行有不嫌於心則餒之時。人無一內愧之事,則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寬平,是人生第一自強之道,第一尋樂之方,守身之先務也。

曾國藩這一番關於“慎獨”的宏論可謂透徹而精彩。

臨死前兩年,曾國藩對兒子曾紀澤、曾紀鴻提出了全麵的修身養性的要求,其中第一條就是慎獨。曾國藩說,能夠做到慎獨,就可以內省不疚,可以對天地、質鬼神,可以泰然處之,可以快樂、滿足、欣慰、平靜。慎獨就是真誠,真誠就是快樂。難怪孟子說,反問自己是真誠的,就是最大的快樂:難怪荀子說,沒有比真誠更好的養心方法了。

慎獨,“是人生第一自強之道,第一尋樂之方,守身之先務也。”曾國藩如是說。

其四:靜坐。

大凡人都有切身的毛病,或者是剛的惡習,或者是柔的惡習,各有偏重,沉溺既深,動不動就會發作,必須自己體察它,並終身加以治療。

曾國藩曾告知李鏡海,說他自己偏重於剛的惡習,發起恨來什麼也不顧,自己深究一下病根,就是好動不好靜。

後來,曾國藩在體悟到“靜”的意韻後說:“神明則如日之升,身體則如鼎之鎮。”這兩句話可以作為曾國藩參悟到“靜”的境界的體會。

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曾國藩日記中寫道:隻有心靜到極點時,身體才能寂然不動,所謂沒有絲毫雜念,但這畢竟未體驗出真正的“靜”境來。真正的“靜”境是在封閉潛伏到極點時,逗引出一點點生動的意念來,就像冬至那一天,陰氣殆盡,陽氣初動,此時根正本固,這才可以作為一切的開始。

在他的《玉箴》裏的《主靜箴》裏說:“齋宿日觀,天雞一鳴,萬籟俱息,但聞鍾聲。後有毒蛇,前有猛虎,神定不懾,誰敢餘侮,豈伊避人?日對三軍,我慮則一,彼紛不紛。馳騖半生,曾不自主,餘其老矣,殆擾擾以終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