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受恩深重,若於此時再不盡忠直言,更待何時乃可進言?是以趁此元年新政,即將此驕矜之機關說破,使聖心日就要業,而絕自是之萌,此餘區區之本意也。現在人才不振,皆謹於小而忽於大,人人皆習脂韋唯阿之風,欲以此疏稍挽風氣,冀在廷皆趨於骨鯁而遇事不敢退縮,此餘區區之餘意也。
政治家的遠見和抱負,在這一些話中已經透露得很清楚了。曾國藩之必能成就日後的事業,於此亦可窺見其端倪。金梁所撰的《四朝佚聞》說:曾國藩因上聖德疏為文宗所特知,諭祁雋藻曰:“敢言必能負重。故其後遂倚以平亂。”
由此說來,曾國藩在此疏中固然表現了他的耿耿忠忱,而鹹豐皇帝也在此疏中看出了曾國藩之有擔當、有抱負,可委以重任。此一奏疏在曾國藩個人前途,以至清皇朝的前途居有何等的重要性,也就可以不言而喻了。
有書記載說,曾國藩最怕雞毛。書中說,曾國藩平素莫名其妙的最怕雞毛,偏又愛吃雞肉。當時,緊急公文,信封口都帖有雞毛,俗有“雞毛令箭”之稱,曾國藩一生,見了這種文書,總是不敢親自開拆。曾國藩死前的一年(同治十年,1871年)他到上海閱兵,閱兵台上供張齊備,侍衛先來檢查,瞥見曾國藩的坐位後麵有雞毛帚子,大駭,立刻吩咐取去藏過,閱兵儀式才如常舉行。就是這樣一個連雞毛都怕的人,卻能冒死犯顏直諫,不失時機地說出那些常人所不敢說的話,確是令人佩服。
民國時期學者徐一士評論說:蓋此疏之伉直,在當時確為言人所不敢言也。康熙時進士、廷臣孫嘉淦對乾隆皇帝所上的《三習一弊疏》,雖然號稱為有清一代的名奏議,然而,僅泛泛而論朝政得失,與曾國藩的直言鹹豐帝種種過錯之舉,實在不能等同。
對於自己的果敢,曾國藩自己也有正確的認識,他寫信給家人說:我踏入仕途已有多年,久已領略了京城的境況風氣,那些身居高位的顯官要員,故意顯示寬厚以提高自己的名望,對待部下姑息縱容,一團和氣,對這種現象我知道得很清楚,但自己多年養成的稟性並未因此磨平,越發變得慷慨激烈,果敢亢直。心裏打算稍稍改變一下社會上在三四十年來形成的不分黑白、不著痛癢、難以破除的風氣,不過,糾正偏差難免會超過原有的限度,有時不免出現意氣用事的偏頗,因此,經常招致怨恨,被人議論紛紛而自取其咎。然而,真正的有道君子對待他人,本來就不應當僅僅拿中庸之道來苛責,還應該同情體諒他之所以被刺激而起來糾正惡俗的苦衷啊!
這裏是以“敢”字體現出來的誠,是以匡時救世,力挽世風之誌體現出來的敢。有了這一敢字,才有了曾國藩後來的步步晉升。
因此,
沒有這樣一些“果敢”和“勇毅”,恐怕就沒有以後曾國藩的顯赫騰達及功成名就,也就不會為人們所稱道了。因此,文化大師郭沫若說,“因當懼而懼,不失為勇者,因當勇而勇,不失為智者。”
立世大智慧
在曾國藩的處事之道中,有另外的重要一條,那就是“敢”字,就是“勇毅”。他的“敢”、“勇毅”雖然體現不多,但卻往往是用得適時,適機,對以後的成敗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