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15(1 / 2)

九月初,小艾脫產培訓。培訓的內容非常單一。就是聽抄。每天都考試。負責培訓的老師都是幾個處裏業務精深的譯審、副譯審之類的老法師。清一色的治學嚴謹,一絲不苟,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小艾的同學兼同事們多數都來自地方大學,二十個人不到。個別同學的年齡還略大於小艾。小艾很刻苦,深怕落後。

師父季哲對小艾更是看管得嚴格,鐵麵無私。小艾除了完成白天的培訓作業,還得完成師父季哲布置的作業,有聽的,有看的。每晚基本都是11點半以後回宿舍。倒頭就睡,夢裏都在聽英語。

小艾覺得自己懶得多說話了,她想主要是年紀大了吧,精力不夠。其實她還有一個秘密,糾纏在心間,消耗著她的精神。就是,她還是給自己定了時間,在12月31日前,西貝再沒有動靜的話,她就徹底斷念。今生今世永不相見。但是如果,合掌,如果有如果。

唉,她怎麼就忘了她與西貝已分手了呢?是不是學傻了?是不是在做白日夢?

可這個心思就像大蟒蛇,緊緊纏住她的心,要她堅持。

誰也不知道她心裏還有這麼個天大的結。

總之,新單位、新工作中,小艾掙紮著混亂著又執著地前進。

她的培訓成績在中、中上之間晃蕩。有時候也能一鳴驚人聽出別人聽不出的難詞,卻沾沾自喜不起來。反正她努力了,她盡力了就行。

與眾知識分子交往,她始終謙卑。

她知道自己學曆最低,卻不知道老師對她挺刮目。季哲與某位法師關係好,他知道。可他沒說給小艾聽。因為沒必要傳話。好不好、壞不壞,就放在那兒呢,群眾的眼睛最雪亮。

小艾因為自己對西貝的決定,變得不苟言笑、石頭樣沉穩,更像呆傻。日子雖是照樣過,飯也與師父季哲一個桌上吃。但是卻總是滿臉不高興。是啊,西貝這個鬼什麼消息都沒有,她憋屈得慌啊,能樂得起來嘛!

季哲卻發愁了。他以為小艾是被業務培訓逼傻了。他時常暗想,小艾倒是有成為苗子的潛力,可是,真成了苗子,她這臉天天毫無喜色,像個老年癡呆症似的,也是個問題。所以,周末,他也會主動帶小艾去單位附近的名鎮吃小籠、玩名園。送小艾陽春白雪,古道熱腸。

小艾任季哲說笑話,賣風趣,也難得哈哈大笑。跟剛來時總像是兩個人。季哲好歹是師父,有風格、有氣量,在人前總能天衣無縫地維護著師徒和諧的關係。小艾無所謂。

中秋節很快到了,董鬱發來小艾來S市後的第一封信,一頁紙,挺隨和,幹幹淨淨的家常話、問候話。並說十一不回S市了,邀小艾到廣州玩幾天。小艾回複了,一頁紙,也是幹幹淨淨的家常話、問候話。告知董鬱她工作學習忙,又是新來的,不方便請假出省。致謝了。

老鄉董鬱的信,讓小艾想念故裏、特別特別牽念著故人。中秋的月亮啊,照亮小艾無比的相思。她承認自己,愛西貝愛到月亮裏。那麼遠夠不著,那麼亮看得見。

十一前夕,各部門都在單位大門口附近的一家專屬飯店會餐。小艾的處裏也會餐了。

會餐那晚,季哲喝多了。不再風頭大健。他嘔吐過了。他沉默了。昏昏欲睡。於科長看季哲這樣子,就指定小艾與另一個男同事把季哲送回男宿舍。小艾本就想溜了,喜得遵命。

待小艾與那男同事把季哲送到床上。季哲牙齒有點打架地大聲對那個男同事說:孫俊,謝謝你了,你先回吧。我跟小艾說點事!

小艾納悶,季哲好像沒醉嘛!語法沒錯。

孫俊看著小艾訕笑。速速走人。

季哲看著恭敬站在窗邊的徒弟,發話了:小艾,你做我徒弟,很不開心吧?

小艾:沒有。

季哲:那你的臉天天沉著,給誰看?

小艾:我沉臉了嗎?

季哲跳過這句問,坐起來直說:別以為你是領導的千金,就了不起!我根本不稀罕!我是你師父,你知道嗎?

小艾心裏的火苗撲撲往上竄,沉聲答道:知道。你是師父我是徒弟。

季哲忽地從床上跳下來,撲到小艾麵前,雙手抓住小艾的肩、臉湊近小艾的臉。一股酒氣,略熏人。小艾一驚,想閃身,卻是動不了,她慌張地問:你要幹什麼?……師父!

季哲鬆手:嘿嘿,你這個師父叫得好!我問你,你有男友嗎?

小艾結舌。她停頓片刻,說:師父,你真的醉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季哲冷笑:你怕什麼,我這可是公寓合住房,隨時都會有哥們在,有哥們回。我可沒你想的那麼那個。我隻是想問你,你到底有沒有男友?因為大家都以為你沒有。可是我確實看見你有。你為什麼要撒謊?我倒想試試!

說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住小艾,把自己的嘴貼在小艾的嘴上,顯然要強吻試試小艾是不是有男友了。小艾心急火燎,隻覺得厭惡他。她不及思索,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師父季哲的臉上,聲音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