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沉著鎮定 率先入關中(3 / 3)

“這麼辦,”子嬰對他的兩個兒子與韓談說,“過幾天就要舉行繼位儀式,要告廟祭祖,屆時,我稱病不去,趙高必然來這裏探問,那時,你們三人一起動手,殺了趙高,這樣大患可除。你們好好準備,勝敗在此一舉,事關重大啊!”三人均表讚同。

與此同時,趙高確實派人到劉邦的大營,與劉邦談判,要與劉邦平分關中,劉邦知道秦必亡無疑,到嘴的肥肉怎能與趙高分享,對趙高的條件堅決不允,並斥退了趙高派來的使者。

趙高見此計不成,又見人心不定,急欲子嬰告廟繼位,以定人心,趙高定了告廟的日子後,派人通告子嬰,子嬰一口應承下來。

到了告廟這一天,趙高早早地來到廟中,但子嬰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沒有子嬰怎麼舉行告廟儀式,趙高派人催問。

催問之人很快就回來了,回複趙高說:主上有病,不能親臨。

趙高一聽就急了:

“這事太大了,不管子嬰有什麼病,也要前來告廟。”

說完,趙高親自去子嬰府上催促。

趙高匆匆馳赴公子嬰住室,下馬入門,看見子嬰伏案睡覺,便蠻橫地對公子嬰說:

“公子今已為王,應該速入廟告祖,不管有什麼事都得去!”這是趙高在人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趙高說完,便去拉公子嬰。

此刻,室內閃出三人,持刀走到趙高麵前,高喊:

“弑君亂賊,還敢胡言。”

趙高還沒有反應過來,韓談已將趙高砍倒在地上。公子嬰的兩個兒子也舉起了刀,對準倒在地下的趙高雙刃齊下,趙高當場斃命。

趙高一生惡貫滿盈,窮凶極惡,殺功臣,玩二世於股掌之上,至楚軍入境,不惜賣二世以保身家性命,此為有史以來,宦官逞凶之首例。

趙高有如此下場,更是罪有應得。

公子嬰見趙高已殺,急召群臣入宮。公子嬰指著趙高的屍體,曆數趙高的罪惡。

眾臣見趙高一除,膽子馬上就大了,紛紛爭頌公子嬰英明,說趙高死有餘辜,還應誅殺趙高三族。公子嬰深以為然,命人捕捉趙高家人,將趙成、閻樂一並拿獲,俱處死刑。爾後,公子嬰入廟告祖,登上王位,並調兵遣將,力守最後一道關口——蟯關。劉邦越過武關,一路衝殺,直逼蟯關。蟯關是秦朝首都鹹陽的最後一關口,越過蟯關,秦軍無險可守,劉邦可直抵鹹陽。

對於鹹陽城裏發生的變故,劉邦已了如指掌。

“秦朝的氣數已盡。”任何一位有頭腦的政治家都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劉邦也不例外,劉邦進鹹陽心切,要帶兵強攻蟯關。張良另有妙計,對劉邦說:

“守蟯關的秦將,係一個屠夫的兒子,肯定貪利,沛公可派人帶著金銀珍寶,送與秦將,同時,我們在蟯關外麵的山上,多豎旗幟,多多益善,給秦將造成大兵壓境之勢,這樣,秦將內貪重賂,外怕強兵,必不戰而降。”

“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策,子房的計謀太好了。”劉邦看到不費兵卒即可以巧占蟯關自然高興萬分。當即派酈食其帶著大量的金銀珠寶隻身進蟯關,招降秦將,並撥兵數千,悄悄上山,遍列旗幟,一時,蟯關外麵的山上旗幡招展,似有無數兵馬。

此時秦將正在休息。幾天來,蟯關危機四伏,劉邦隨時都有可能進蟯關,一場惡戰已不可避免,秦兵秦將均無鬥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秦將寢食不安。這天早上,守關秦將,一夜未眠,他怕劉邦深夜偷襲。見一夜無事,困意襲來,秦將回室休息,剛入夢鄉,突有兵卒來報:

“蟯關外麵,突然出現大量楚兵,多的不可勝數,簡直人山人海。”

“少噦嗦,帶我去看一看。”秦將打斷了士兵的報告,急急忙忙登上蟯關門樓。極目東望,山上山下豎立無數的楚軍旗幟,秦將心裏頓時打起了鼓:

“這個仗沒法打了,盡管蟯關易守難攻,可劉邦的軍隊太多了,如此數量的軍隊能將我蟯關踏平,這如何是好?”

正在秦將抓耳撓腮,束手無策之際,又有士兵來報:

“劉邦派來一位老頭,要見守將。”

“有何來意?”秦將追問。

“老頭說要見了守將再說。”士兵回答道。

秦將命人把劉邦的使者帶入內室相見。

酈食其捧著一個大盒子來到了秦將住處。

秦將坐在椅子上,兩邊是十來位護衛親兵。

酈食其是一位膽量極大的老者,見到秦將麵無懼色。

秦將見來人凜然不語,隻是看著兩側的親兵,知道來人有密話要對他說,他見來人是位老者,一位體衰的老人不會對他構成威脅。於是,秦將揮手屏退護衛親兵,室內隻留他與劉邦的使者。

酈食其開口了:

“本人酈食其,是沛公的部下,今奉沛公之命,前來商議兩軍大事。”

說完,酈食其打開了盒子,請秦將過目。秦將哪見過這麼多珍寶,一時心花怒放,見一樣,愛一樣,對每一件珍寶都愛不釋手。

酈食其見火候已到,便坦言道:

“沛公素仰將軍大名,所以特命我攜物向將軍致意。”說到此,酈食其話鋒一轉切入正題:

“不知將軍對今日局勢是如何看法,老朽認為,秦朝已維持不了多久,將軍若一心為秦,孤守蟯關,沛公帶領的幾十萬兵馬,肯定會與將軍兵戎相見。可據老朽所知,將軍明白世理明察事機,也深知利害,所以,沛公先禮後兵,不過沛公再三明示老朽,沛公愛才,不願與將軍兵戎相見,請將軍明斷。”

秦將早已動心,沒有等酈食其把話說完就一口應承:

“我願與沛公合作,同攻鹹陽。”

秦將沒有用“投降沛公”一詞,那意思好像要與劉邦平起平坐,身份對等。秦將礙於麵子,隻得如此說。

酈食其見大功告成,當即辭別,返回楚軍大營。酈食其有個毛病,每有成功之處,便喜不自禁,言辭也大大咧咧。酈食其見到劉邦先哈哈大笑一通,然後自吹自擂一番:

“沛公辦妥了,那小子經不住我一番鼓動,很快就有了反意,我這利嘴能將死人說活,能將活人說死,日後若有遊說之事,就交給我去辦,我一定能辦成。”

劉邦聽說蟯關馬上可得,心花怒放,對酈食其說:

“你又立了大功,如此取蟯關,不僅可免傷兵卒,又可加快進攻鹹陽的速度,甚好!甚好!當然,如有遊說之事,非你莫屬,你這套功夫,別人趕不上。”劉邦本來很煩儒生,唯對酈食其尊敬喜愛。酈食其在劉邦進軍關中的征途上也確實幫了大忙。劉邦為酈食其準備了豐盛了午飯,見酈食其酒足飯飽,劉邦對酈食其說:

“你現在馬上去見秦將,告訴他我同意合兵一處進攻鹹陽。”

“沛公不可!不可啊!”張良出麵阻止。

“嗯?”劉邦扭頭看著張良,可心裏卻打著問號:前日你說不可強攻,你說的對,我依了你,今日要與守關秦將兵合一處,怎麼你又有異論了?

張良見劉邦有疑問便進一步說明理由:

“現在同意跟我們一起打鹹陽的隻有守關秦將一人,此人係貪利之人。貪利必輕諾言,誰知他什麼時候反悔,再者,他的部下未必全聽他一人的號令。我們若貿然與守關秦朝兵將聯合,一同入關,很難意料會發生什麼事,萬一與我們同行的秦朝叛軍途中有變,偷襲我軍,我們就太危險了。依我之見,最好乘守關秦將不備,突然發動襲擊,定獲全勝。這樣既可免憂,亦可收容秦兵編入我軍,到時,再打鹹陽也不遲。”

劉邦聽後,恍然大悟,拍拍張良的肩膀,高興地說:

“子房,有你的!有了子房,我可無憂矣!”

當即,劉邦點齊兵馬,讓周勃帶領,走小路繞到蟯關後麵。

蟯關之上,一片寂靜,除了嗚咽的秋風不聞人聲。秦軍確實放鬆了戒備。

秦將送走酈食其後,一邊等酈食其的音信,一邊看著滿盒的珍寶算計著美妙前程:想我一屠夫的兒子能有今天實在不易,現在秦朝不行了,原有的富貴將要盡失,哪知天助我也,我可以跟定楚軍,秦朝這棵大樹便是倒了,我又得到了劉邦這棵大樹,看來算命先生說得不錯,我天生就是富貴命。

秦將越想越高興,不知不覺哼起了關中小調……

正在此時,屋外號角連天,殺聲動地。

一支強幹的人馬從秦軍營後殺來,秦兵十分茫然:這是哪家的人馬?楚軍在東麵啊,難道後麵是自己的援軍,以為蟯關失守,前來堵擊?

好呀,這可能是自己人打了自己人。秦兵在發出一連串的疑問後,作出了荒唐的判斷。

從秦營殺過來的軍隊越戰越勇,一路砍殺。秦兵也顧不上分清是哪路人馬,四散而逃。

秦將也慌了,怠步出門,跑到後營,想看個究竟。尚未分辨仔細,一大將持刀站在他的麵前,刀光一閃,秦將頭顱被劈成兩半,秦將至死也沒有明白為誰所殺。

砍死秦將的大將就是劉邦的得力戰將——周勃。

周勃也是沛縣人,與劉邦同鄉。

早年,他善吹簫吹得委婉動人,鄰裏有人辦喪葬之事,常把周勃列為樂工。周勃長得五大三粗,是塊使刀槍的好料,後來,便拜師學習弓馬。

劉邦在沛縣起兵時,周勃投到劉邦麾下,逐漸成為一名英勇善戰的大將。在劉邦西征的過程中,海戰均為先鋒,戰功卓著,深受劉邦賞識。

周勃偷襲蟯關成功後,劉邦帶領兵馬越過蟯關,追殺秦兵。劉邦的軍隊連連大捷,士氣正高,一陣痛擊,秦軍大敗,逃回鹹陽。

此後,劉邦軍隊竟沒碰上秦軍的一兵一卒,一路無阻,到達鹹陽附近的灞上。

此時,正是末秋十月。

公子嬰繼位後,秦朝的地盤已變得十分狹小,於是改帝為王,重立新元,公子嬰沒臉麵實現秦始皇既定的封號:一世、二世、三世,直至萬世的叫下去。盡管秦朝失去了天下一統的威儀,但公子嬰年輕氣盛,還是準備大幹一番,他並不幻想著秦朝的基業在他手裏能夠延續,哪怕這基業已小得可憐,當然,秦朝的王子王孫,文武老臣也希望公子嬰能使秦朝起死回生,即使不能實現秦朝的昔日輝煌,若能維持一隅,也可苟且偷生,繼續過著平安優裕的日子。

不久,前方大量逃回的兵卒與不斷失利的戰報使公子嬰和他的臣民們清醒了許多。

熱切的希望無論如何代替不了活生生的現實。

當劉邦越過嶢關,直逼鹹陽時,公子嬰知道自己退位的日子不會太遠了。但公子嬰不甘心,此時用“垂死掙紮”一詞形容公子嬰的心態再合適不過了。

公子嬰下詔,命群臣進宮,何去何從,需要計議。

上朝的進見時間到了,公子嬰來到大殿。哪知大殿空空蕩蕩,大臣們隻來了三五人。公子嬰一看,心涼了,涼得就像殿外秋末的冷風。

來參加議事的幾個大臣雖然是忠心耿耿,可麵對時局也沒有良策,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沉默不語。

公子嬰靜坐在龍椅,大腦一片空白,目光注視著窗外隨風飄零的枯葉。

“冬天就要到了。”空寂的大殿使子嬰這句自言自語顯得很清晰,殿內的人都聽到了子嬰這句感歎。君主與大臣在悲涼的氣氛中各自想著心事。突然,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爾後一兵卒呈上一封兵書。公子嬰似乎早有預感。十分鎮靜地接過兵書,慢慢地過目。看完後,公子嬰緩緩抬頭,平靜地說:

“這是劉邦寫來的招降書。”說畢,公子嬰又陷入沉思。

戰不能戰,守不能守,別無選擇,路隻有一條:向劉邦投降。公子嬰幾乎沒有思索,憑直覺就下了這樣的結論。

“來人哪,告諭天下:秦國向楚軍投降。原因不要多寫,讓百姓知道就行了。”公子嬰沒有與呆立的大臣商量就下了詔令。

其實和誰商量也沒有用,危局過重,誰也不能力挽狂瀾。子嬰命人拆去禦駕的華麗裝飾,穿上一件白衣,然後乘上由白馬拉著的素車,東出鹹陽,迎接劉邦。

十月,秋風蕭瑟,寒氣襲人,街上行人稀少,隻有少數人,三個一群,兩個一夥,站在街旁小聲議論著。

公子嬰的車馬緩慢行駛在鹹陽寬闊的大街上。寂靜無聲的壓抑氣氛使車輪碾地的吱吱聲格外刺耳。想當初,秦始皇巡行鹹陽街道,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禦駕飛金流彩,百姓爭相觀瞧,是何等的威風。這一昔日輝煌與子嬰出城形成了強烈反差。

“再現拜朝的威儀隻能靠回憶了。”公子嬰閉著眼睛自語道。

車馬緩緩而行。公子嬰沉浸在無盡的回憶之中。座車一陣顛簸,公子嬰睜開眼,不經意中目光碰到手中捧著的傳國玉璽,不禁淚流滿麵。為了這個玉璽,多少人為此廝殺,為此喪命,為此耗盡畢生精力。手中哪是棒著玉璽,分明是捧著秦朝江山。想到今天就由他公子嬰將此交給別人,公子嬰心如刀絞。

走出鹹陽東門,公子嬰捧著玉璽站在路旁等候劉邦。

遠處,戰馬嘶鳴,塵煙滾滾,劉邦軍隊過來了。隻見劉邦大刀戈映金輝,兵卒隊整步齊,戰馬井然有序,整個隊伍顯現威嚴與豪氣。

公子嬰見劉邦走到近前,便屈雙膝跪倒,將玉璽舉過頭,向劉邦獻上玉璽,當然,公子嬰同時獻出了江山。

秦王子嬰的投降就標誌著秦朝的正式滅亡。在接受了秦王子嬰的投降之後,沛公迅速率領十萬大軍向西快速行進,順利進入鹹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