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獻離間計 韓信占齊地(1 / 3)

漢王二年三月,劉邦又得到了一位賢臣陳平,漢王劉邦將陳平任命為都尉,讓他“典護軍”。一個投奔之人,剛到漢政權,就讓其擔任要職,那些一直在漢王部下服役的老將領們自然不服氣,對漢王也多有抱怨。但是,漢王定住壓力將陳平任命為“亞將”,地位僅次於主將,隸屬在韓王韓信的部下,率兵在予廣武駐紮。陳平一再受到重用,那些漢王部下的老將們比如周勃、灌嬰等人就有了不滿的情緒,於是經常在劉邦的麵前說陳平的壞話:

“陳平雖然是個美男子,不過是像個裝飾帽子的美玉罷了,腹中未必有什麼良策。臣等聽說陳平在家時,與嫂子私通;侍奉魏王卻弄得無法容事,逃亡歸屬楚國;歸屬楚國後又不合於楚王心意,又逃亡歸漢。如今大王賜給他高官,令他監督並協調眾將領。臣等聽說陳平接受將領們賄賂的黃金,給金錢多的便可得到好的待遇;給金錢少的便會得到差的待遇。陳平是個反複無常的亂臣,願大王對他有所審查。”

周勃、灌嬰跟隨漢王已時間很長,漢王又深知周勃等為人“厚重”,不會胡亂講話,因而對陳平有所懷疑,於是召見魏無知。魏無知是劉邦的近臣,當初是他把陳平推薦給漢王的,因而漢王對魏無知推薦陳平一事提出責問。魏無知回答說:“當初向大王所說的,是陳平的才能;大王現在向我所責問的,是陳平的品行。如今有像尾生、孝己那樣的品行,然而對決定勝負起不到有益作用的人,大王哪裏會有閑功夫去使用他們呢?楚漢相持不下,臣推薦具有奇謀的人才,為的是確實有利於國家而已。至於與嫂子私通和接受部將的金錢,又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呢?”

魏無知把用人不能求全責備而要視其是否具有才能的理論,闡述得相當精辟,漢王當然能聽得進去。盡管如此,漢王在情緒上仍是沒有轉過彎來,認為周勃等人所言不無道理,還是把陳平召來,當麵責問他說:“先生侍奉魏王,不合於魏王心意,歸屬於楚國;在楚國又因不合於楚王心意,如今又跟隨我活動,講信用的人都是如此這般地三心二意嗎?”

“臣侍奉魏王,魏王不能采用臣的主張,所以去侍奉項王。項王不能信任人,他所信任和寵幸的,不是項氏家族便是妻子的兄弟,雖有奇士而不能信任,我陳平因此而離開楚國。臣聽說大王能夠任用人才,所以歸屬大王。臣兩手空空而來,不接受將領的黃金便沒有活動經費。臣為大王所獻計謀如有可采用者,希望大王能采用施行;如果是沒有可采用的,將領們送上來的金錢還在,可封存起來送到官府的府庫,請允許臣辭去現任職務。”

陳平的自白終於解開了漢王心中的疑團,漢王連忙向陳平道歉,給他以豐厚的賞賜,任命他為護軍中尉,負責監督和協調諸將領的行動。從此,諸將領不敢再在漢王前說陳平的不是了。

時間整整地過了一年,漢王三年三月,楚軍於滎陽圍困漢王,從敖倉至滎陽運糧的甬道多次被楚軍截奪,漢軍軍中缺糧,形勢緊急。楚漢兩軍相持日久,漢王深為憂患,向項王請求把滎陽以西的土地割給自己,與項王訂立和約,項王不聽。一日,漢王對陳平說:“天下擾亂紛紛,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

陳平回答說:“項王為人,恭敬而愛護部下,廉節好禮的士人大多願意歸附於他。至於論功行賞,賜予爵位和封地,他卻看得很重,吝嗇地不願給予,士人因此而不願長久地歸附他。大王傲慢而不講求禮儀,廉節好禮的士人不大願意前來投奔;然而大王能慷慨地賜人以爵位和封地,那些不顧廉節而好利無恥的士人,大多願意歸附漢國。如果各方中有誰能去掉自己的短處、吸取對方的長處,那麼天下揮手可定。然而,大王任意侮辱人,不能夠得到廉節的士人。不過,楚國也有可以擾亂的因素。項王部下的剛直大臣如亞父範增、鍾離昧、龍且、周殷等等,不過隻有數人而已。大王果真能拿出幾萬斤黃金,施行反間之計,離間楚國的君臣,使他們相互產生懷疑之心,項王為人又猜忌多疑,好聽信讒言,磷定在內部誅殺大臣。漢國趁此發兵攻楚,楚國是一定會被攻破的了。”

漢王認為陳平講得很對,便拿出4萬斤黃金,交付陳平,由陳平任意支配,漢王不過問黃金的使用情況。

陳平既已得到很多黃金供他施行反間計,便派人在楚軍中散布流言蜚語,說什麼鍾離昧等眾多將領為楚王率兵作戰,功勞是很多的了,然而終朱能分土而稱王,想要同漢軍結為聯盟來消滅項氏,從而分割楚國的土地稱王。項羽聽到流言後,果然對鍾離昧等將領有所懷疑,不予信任。

雖然中原變局和江南動蕩的情勢使項羽陷入不利,但滎陽戰場上的優勢卻讓項羽有個盲點,認為隻要攻破滎陽,劉邦的勢力便會被徹底摧毀。

項羽在四月中旬便親臨滎陽戰場,準備全力猛攻。

“攻下滎陽,我們便可獲得全麵勝利!”

劉邦也幾乎盡其所能地防守滎陽,他將大多數兵力部署在滎陽及前哨站的成皋間,以此一犄角陣式來阻擋楚軍的猛烈進擊。

但老經驗的範增很快就發現漢營防守陣線上的弱點。

在滎陽東北方的黃河邊,有個名叫敖倉的城市。

自古以來,這裏便是關中各地運送糧食的庫存站,因為當地有個非常大的穀倉,所以城市便被命名為敖倉。

蕭何從關中轉運來的漢軍糧食都囤積在此處。

但這裏隻是個黃土高原上的小土丘,四方雖有足夠的防禦工事,但它和滎陽、成皋間卻是個台地,沒有可以駐軍防守的屏障。

為了糧運的安全,劉邦仍采用一般的甬道設施,用土牆來作保護,以防範敵人的突擊搶糧食。但對於強勢的敵軍而言,這種甬道的作用十分有限,反而很容易被切斷,所以必須在外圍部署機動性較大的騎兵部隊,以護衛甬道本身的安全。

巨鹿大戰時,秦軍的失敗便在於蘇角保護甬道的策略錯誤,以致被英布和項羽南北夾擊攻破。

因此甬道的優點也經常成為致命的缺點。

就在範增的策劃下,項羽故技重施,猛烈地攻擊漢軍在敖倉和滎陽間的甬道。

負責保護甬道的是漢軍陣營中機動力最強的灌嬰騎兵部隊。

灌嬰個性強悍又負責,他親自指揮騎兵隊作二十四小時的快速巡邏,並且全員整天待命,一有情況便火速馳援。

情況雖危急,但陳平的反間計卻及時發揮了一點效果。楚軍中傳出不少謠言,說楚將鍾離昧雖然立功甚多,但項羽始終未讓他襲地封王,以致他已為劉邦收買而隨時可能叛楚降漢。

項羽大為緊張,設法緊縮鍾離昧的兵權,使楚軍的攻擊動力減弱不少。

陳平認為項羽已有內部困擾,便建議劉邦主動向項羽要求和談。

雖然範增極力反對,但項羽一方麵心虛,另一方麵也想暫時休息以重新整頓,便答應劉邦的休兵之議。

雙方於是約定以滎陽為界,以西歸劉邦,以東歸項羽,並擇日洽商撤軍事宜。

灌嬰也乘機修補甬道,做好運糧之準備。

範增接獲情報後大怒,堅決主張急速進攻滎陽,但項羽以內部整頓尚不穩定為由而拒絕之,雙方在意見上起了嚴重衝突。

陳平教劉邦派出使者去向範增要求洽商和談及撤軍細節,範增自然無法接受,但他帶著使者去找項羽,並且表示自己不接受私下交往。

使者依照陳平交代,要求項羽派使者到漢營,以強烈表達自己在和談上的優勢立場。

項羽和範增不疑有他,便正式派使者到漢營進行強硬交涉。

負責接待楚國使者的便是陳平。

陳平故意放出風聲說漢營派使者到範增處,而楚國的使者也是範增派來的,他並要求接待人員以最親切和隆重的禮節接待範增的人員。

接待人員於是擺出招待最顯要貴賓時的太牢具,氣派非凡。

陳平穿著禮服接見楚國使者,並不斷親切又鄭重地向範增請安,言談中不斷透露自己確認對方是範增使者,還有意無意地輕忽項羽。

楚使者立刻表明他們是項王的正式代表。

想不到陳平故意驚訝地表示:

“哦,你們不是亞父的使者,而是項王的使者嗎?”

陳平立刻火速離開現場,令接待人員撤下太牢具,然後派出自己的副官去接待使者,並進之以最簡單的菜肴。

使者深感受辱,自然暗中詳細地向項羽回報這件事情。

項羽自然非常不高興,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向範增求證,隻好自己在心中生悶氣,在行動上自然也顯現出對範增的疏遠。

範增見使者的和談似乎沒有進展,於是要求項羽對劉邦采取行動。

但項羽心中有鬼,對範增的積極態度乃抱不置可否的冷淡態度。

敏感的範增很快就察覺項羽態度有異,不過他無法想象項羽會對自己產生懷疑。

前些日子的鍾離昧事件,已使範增對項羽的猜忌心感到非常地憤怒和不滿。

當他知道項羽也對自己產生懷疑時,更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老人家氣得全身發抖,心想自己這麼大年紀,竭盡心力,拚死拚活,為的到底是什麼?不過是對楚國的一點使命感而已。然而從項梁到項羽,從巨鹿大戰到滎陽攻防,他的辛苦又得到了什麼報酬?

項羽到底太年輕了。驚人的作戰天才和領導魅力,使他二十八歲即成為全國性的軍政領袖,但是自負和任性,也使項羽無法感受人性間的黑暗麵。由此看來,他和範增間的代溝實在太大了。

基於相同的貴族背景,項羽仍視範增為前輩而給予應有的尊重,甚至尊其為亞父。而範增表麵上似乎位高權重,其實項羽一點也無法和他溝通,也無法了解老人家的心意和想法。傷心之餘,範增決定辭職。他對項羽表示:“天下事大致已定,君王自己一定能成功的,我的年紀太大了,請準許我退休回鄉吧!”項羽其實也不想範增離開,但他不知道怎樣來留住範增:何況項羽也認為範增倚老賣老,太不尊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