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寺廟中歸來,已至黃昏,夕陽給屋簷塗上一層金黃,朝霞炫於蒼穹五彩斑斕競相爭奇奪目,京娘看著金燦燦的屋頂和庭院深深的內宅,腳卻怎麼也踏不進去。
什麼時候她才可以離開這個地方,離開秦壽成呢?恰巧一陣晚風輕輕吹來,鼻尖縈繞著淡淡馨香,京娘回頭,這才看見玉珠不知何事站在了院門口,她未語臉上已帶了三分笑:“奶奶想什麼心事竟想的這般仔細?”
玉珠進院時,就見京娘一人呆呆的站在院子中央,抬頭看著屋簷,四周花團將她緊簇擁在中間,一聲銀紅縐紗的對襟越發襯的人比花嬌,心中不由暗歎如此這般美人比西屋那個強上千百倍怎卻不受爺的寵愛?
“哪裏想什麼心事?隻是見這彩霞難得的好。”京娘一笑,將她拉入屋中。
待坐下了才打量到她今日戴著時樣扭心鬏髻兒,身上穿著素淨的密合色紗挑線對襟衫,底下不穿裙隻穿著白色的潞紬質的褲兒,褲腿較長幾乎把一雙小腳掩在底下,雖然素淨但勝在簡單。
京娘頓了頓繼續道:“今兒去寺裏,我讓丫頭都去後頭安置東西,所以沒瞧著你,你來可有事?”
玉珠將女工的籃子下,裏頭是縫了一半的香囊,那香囊是藍色錦緞做的,上麵繡著福祿壽等圖案,聽她道:“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再過半月多便是爺的生辰,妾身想著奶奶許是忙忘了?”
經她這麼一說,京娘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六月十六,秦壽成生辰不就是在七月初七嗎!隻是近來忙著大妞的婚事和黃芪她一時竟沒在意。
可笑的是秦壽成那般無情無愛之人,竟會是七夕節生辰。
“奶奶可是記著了?那妾身先回屋了。”玉珠見京娘有心事,俯身出了門。
青芽從側屋走來,疑惑問:“三娘怎的?”
京娘正想著事兒,被青芽喚了一聲,腦中猛然一條銀線穿,眼眸極亮道:“再過不久便是爺的生辰!”七月七他生辰定是要擺酒宴,她便弄大一些,如此才好從中折轉銀子做事。
青芽一怔,哎呀一聲反應過來:“怎生這事兒我竟忘了,難怪李喬來找,許是就為了這事兒。”
“李喬?”京娘低眉念出聲,青芽點頭應是。
“叫他進來。”
這李喬自幼就跟在秦壽成身邊,秦壽成有什麼臭事都有這廝參上一腳,那西屋的也是他替秦壽成搭上的線。
京娘對他很是厭惡,那李喬躡手躡腳走進來,朝地上對京娘叩了一個頭,低著眉咧嘴笑道:“娘,爹從鋪子上剛回來,現正在書房歇著,讓娘過去一趟有事相商。”
說罷,悄悄抬起眼皮,一雙三角眼冷不丁的瞅了京娘一眼。
好個放肆的奴仆,京娘心中先對他起了厭惡,突厲聲嗬問:“我且問你,昨兒個晚上你與你爹去了哪個地方廝混?”
李喬心中一驚,但轉眼一想這個奶奶是紙糊的美人燈籠中看不中用,所以素日裏隻賣了幾分麵子給她,心中並不十分尊重,現下哪裏肯說的實話,隻一味打岔笑道:“娘說的哪裏話,昨兒個晚上爹隻出去與常爺幾人喝了酒便宿在他家中便是。”
那常爺與秦壽成是一樣的人,卻連秦壽成都不如,隻是仗著家中富貴,整日裏無所事事。京娘記得後來這廝後來和秦壽成為了爭一個叫月娥的粉頭起了齷蹉,放著家中好好的娘子不要最後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命也活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