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我的眼淚直往碗裏的方便麵裏洶湧,不一會兒就淚水混合著麵湯往外澎湃了。

星期三傍晚,四合院裏,一張磚頭和破舊的木板搭建而成的桌子上,我和老操吃晚飯,平時對我不苟言笑的老操突然對我哈哈大笑起來。

我尋思,要麼是老操吃方便麵吃多了,吃得人不同尋常了;要麼是我吃方便麵吃多了,吃得大腦有問題了。

老操笑得花枝亂顫,沾著唾液的方便麵噴我一臉。我趕緊跑到水龍頭下衝洗,衝洗完畢回到桌子邊,老操還在笑。

我皺著眉頭狼吞虎咽老操噴我臉時順帶噴過的我碗中的方便麵。“慢點吃,慢點吃,好東西細嚼慢咽才有滋有味!”老操笑嗬嗬地說。

“有意思,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今天接事時,看見一條狗和另外一條狗打架!”老操一邊將拉拉扯扯在唇邊的方便麵塞進嘴裏,一邊興高采烈地說。

嗨,我的個師父,看見狗和狗打架值得現在還這麼高興嗎?不要說到處都是狗和狗打架,還到處都是人和人打架呢!狗和狗打架都讓您老人家笑成這樣了,人和人打架您老人家還不得笑死!

“知道兩條狗為了什麼打架嗎?”老操神神秘秘地說。

“是不是為了一隻母狗呀?”氣功大師光著頭,站在我和老操身邊啃著雞腿和麵包,樂嗬嗬地說。

“怎麼就那麼地肯定打架的狗都是公的呀?你就是在場,也不能一眼就看出來呀!”老操一臉狐疑地說。

“氣功大師是誰呀,還用得了看嗎?聞,聞!千裏之外,氣功大師都能聞得出來老鼠、蟑螂的雌雄,更何況貓和狗的公母!”公鴨嗓子吃完晚飯走過來,興奮地說。

“氣功大師啊,氣功大師,你以為誰都是你呀?一天到晚,滿腦子都是公狗、母狗——男盜女娼!”小矮子站在出租屋門口,笑吟吟地說。

“早上沒刷牙,是吧?滿嘴噴糞!誰公狗、母狗——男盜女娼啦?找死吧,你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侏儒!”氣功大師勃然大怒地說。

小矮子揭了氣功大師的短,一下子撞到氣功大師的槍口上。氣功大師戳到小矮子傷疤——先天性高度近視的離婚女曾經罵過他侏儒,徹徹底底惹火了小矮子。

小矮子發瘋似地撲向氣功大師。氣功大師凶神惡煞地撲向小矮子。兩個人拚死拚活地扭打到一起。

公鴨嗓子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準備上去勸架,老操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氣功大師連踢帶踹,小矮子連抓帶咬。氣功大師嗷嗷叫,小矮子叫嗷嗷。

我坐立不安。老操興奮不已,目不轉睛氣功大師和小矮子的戰鬥哈喇子一直下流。

師父啊,師父,難怪您老人家看見狗和狗打架都那麼高興!

牛哥和牛嫂過來勸架,苦口婆心半天白搭。

“都給我往死裏打,打死一個少一個禍害,兩個都打死了,少三個禍害!”房東站在房門口,大聲嚷嚷。

“兩個都打死了,少三個禍害!識不識數啊?你個不要說笨球,連笨蛋都不如的笨米!”房東老婆聞聲而出,死死地揪住房東的兩隻小耳朵,怒罵起來。

剛上廁所回來的黑大怒氣衝衝地衝向浴血奮戰的氣功大師和小矮子,左手拎起來氣功大師,右手拎起來小矮子,一陣猛烈的揮舞,氣功大師和小矮子冬瓜撞西瓜。

“你們倆還打不打,還打不打?”黑大氣衝鬥牛地說。

“不打了。”氣功大師奄奄一息地說。

“不打了。”小矮子氣若遊絲地說。

“都是離鄉背井的打工的,不彼此關心和照顧也就罷了,有必要動不動就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互相殘殺嗎?”才從外麵回來的白老說。

黑大扔下氣功大師和小矮子,轉身走進出租屋。

氣功大師一邊手忙腳亂地連滾帶爬起來,一邊氣呼呼地對小矮子說:“有種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單挑!”

小矮子四腳朝天在地上,齜牙咧嘴地說:“你敢,我也敢!”

氣功大師一邊踉踉蹌蹌地往廁所裏走,一邊大聲嚷嚷:“我敢,你也敢?我敢剃光頭,你敢嗎?”

小矮子毫不示弱,高喊:“我現在就去剃!”

小矮子掙紮起來,趔趔趄趄地走出四合院。

“小妹妹,小矮子渾身上上下下,唯一自信的就是一頭烏黑的頭發,剃了多可惜呀!”牛哥對牛嫂說。

“大哥哥,小矮子說剃就剃呀?”牛嫂對牛哥說。

半個小時之後,小矮子光著腦袋走進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