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嬴政察民情 狩獵遇美女(2 / 3)

瞅個僻靜的地方,嬴政開口偷偷地對趙高說道:“你好好幹,機靈一點兒,多給我分點憂解點難,說不定哪天我就令內宮總管免了你的腐刑,永遠留在我身邊,讓你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趙高聞聽此言,頓時感動得涕淚橫流,若非大庭廣眾之下,早給嬴政跪下猛磕響頭了。他抓住嬴政的手,信誓旦旦地說道:

“大王,奴才以後一定會對您忠心耿耿,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如違此言,奴才願受萬劍加身之苦,永世不得翻身!”

“好了,好了,你也別對我表忠心,我還要看你以後的表現呢!不過,你要記住,出行期間,為避免被人識破身份,我們不要再以主仆相稱,而是以兄弟相稱,你記住了嗎?”

“大王英明,奴才記住了。”

而後,二人出了城門徑往東去。鹹陽東邊都是邊關要塞,地形險要,而且受災也最為嚴重。

兩個人一路之上一邊乞討,一邊體察民情。出了鹹陽不多久,地上便多見零零散散的蝗蟲,一個個體大肚肥,極其悠閑地在田間散逛,不時有孩子在田間奔走捕蝗,問過以後,才知道原來是捉回家食用的。不過此處蝗蟲甚少,因而沒有成災,雖然路上流民漸多,但當地的百姓生活還算安樂。

又走了三天,兩個人來到了華縣境內,此縣正在華山腳下,遠望華山,巍峨峭拔,極其雄壯。二人本來還打算上華山之巔上飽覽一番風光,然而一進入華縣境內,眼前的慘狀頓時讓他們大驚失色,所有的閑情逸致都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隻見滿目蒼涼破敗,時值盛夏,田地裏本應一片繁榮,但此時卻已被蝗蟲啃得不見一絲綠色,連田埂地頭的綠草也被吃得莖葉全無,無數的參天大樹也隻剩下光禿的枝幹在烈日之下無精打采地傻站著。偶爾的,還能在樹上和僻靜的角落發現星星點點的綠葉綠草,但一看便知這些僅存的綠色也是新近才剛剛萌發出來的。道路兩旁隨處可見馬、羊等牲畜的骸骨,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疹人的白光。平常的時候,這些牲畜肯定會在大路兩旁悠閑地遊來蕩去,吃吃青草,睡個懶覺,成為農村生活中的一個必要的點綴。但現在,為了活命,人們也隻能忍痛殺了它們,吃肉喝血,填飽肚皮,而它們的骨頭則隻能被棄之野外。誰讓這年頭不養人呢!

村落之中空空蕩蕩,異常的冷清,很少看見人影。即使有,也都隻是一些老弱之人,行動不便。問他們村中人都幹什麼去了,回答說村裏其他的人都外出乞討求生去了,他們是走不動了,否則也一起去流亡了,待在村裏隻有死路一條。在另外的一個村中,他們碰上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坐在村邊牆下的陰涼處乘涼。老人雙腿都沒了。

“老人家,村裏的人都幹什麼去啦?”嬴政極為客氣地蹲下身子問道。

“逃命去了,找到吃的就死不了啦,待在村裏隻能等死。”老人痛苦地回答著,雙眼之中一片迷茫。

“蝗災都已經過去了,為什麼不想辦法再補種一點糧食呢,讓這地白白空著多可惜啊?”

“誰說不是啊,土地可是我們莊稼人的命啊,如果有辦法可想,誰會舍得讓這地白白荒廢呢,我們村裏的地可是遠近聞名的沃土啊!可是種什麼啊?種子都讓人給吃了,總得先活命吧!再說啦,這糧食不可能今天種好明天就能收啊,總得等個兩三月吧,那麼這段時間內吃什麼啊?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否則根本要不著糧食!”

“難道縣裏麵沒有發賑災的糧食嗎?”嬴政覺得從國庫中撥出的賑災糧食也應該發下來了,所以開口問道。

“賑災的糧食?哼,縣裏不來跟我們催要地租賦稅就不錯了,還會給我們糧食吃!”老人極為氣憤地說道。

“你們的縣令叫什麼啊?”嬴政的心中有些急了,年景如此不好,村中空無一人,賑災糧遲遲不下發,這個縣令是怎麼當的?

“我們這裏的父母官叫閻世東,隻認錢財不認人,我們背地裏都叫他‘活閻王’,就是因為他太貪得無厭了。嗨,我跟你們囉嗦這些有什麼用啊,純粹是白發牢騷,你們還是趕緊走吧,現在要飯也不好要了,你們走遠一點兒,說不定別處的日子還好過一些。”

“那您為什麼不跟村裏人一起走啊?”趙高在一邊插嘴問道。

“嗨,我一個殘廢能到哪兒去呢?他們走的時候非要帶上我,我死也不肯去,世道這麼亂,哪裏都不太平,我又何必拖累別人呢!他們臨走時給我留了點兒糧食,那可是全村人從牙縫裏省下來的啊!他們說了,如果逃荒回來我還餓不死的話,他們就還養著我,隻是不知我還能不能等得到那一天啊!”

“老人家,您放心吧,您一定會等到那一天的!”

嬴政語氣堅決地說著拉起趙高徑直向縣城而去。

到了縣城之後,二人通過暗暗察訪,這才得知發放賑災糧食的命令早已下達縣裏,而且華縣之內便有國庫存糧,但縣令閻世東根本不予執行,而是從國庫之中將該放賑的糧食數量調出來,然後與城裏的糧店店主勾結,高價售出這些糧食,他再從中得利。而且,更為可怕的是由於縣內之民早已受夠了閻世東的敲詐欺壓,正在準備醞釀一次暴動,殺死閻世東,奪取糧食。由於人手不足,他們正在聯絡流亡到各地的本縣民眾,待到時機成熟便相約起事。

嬴政和趙高眼見形勢危急,連忙雇了兩匹快馬,飛奔回到鹹陽。令他頗為詫異的是鹹陽城的道路上有許多運糧的車馬,而且一排便是一大長隊,好像等著人接收似的。但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連忙頒發禦旨,先命人快馬加鞭趕往華縣,處斬貪官閻世東以及幾名囤積居奇的奸詐商人,而後快馬人,忠貞耿介的大臣為巡行使,督察各地賑災糧食的發放情況,讓各地民眾固守田地,抗災自救,遇有趁機漁利或者辦事不利的官員,即刻嚴懲,並屬其先斬後奏之權。

忙完了這一切之後,他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正準備去問候母後並向母後細陳自己擅自主張的原因,趙高卻忽然急惶惶地跑了進來,急急忙忙說道:

“啟稟大王,奴才有事急稟!”

“什麼事,你趕緊說吧!”

“大王,奴才剛才聽幾名太監說太後已於兩天前頒布詔令,凡秦國之民,納粟千石則拜爵一級。”

“真的嗎?”

嬴政猛地站了起來:這消息實在太令人震驚了,但隨即他便知道這是事實無疑了,那些鹹陽街道之上的運糧車馬恐怕就是明證,怪不得有那麼多的糧食運抵鹹陽呢,原來都是來捐糧求官的。可是,為什麼母後下達如此重大的詔令竟不跟自己商量呢!不行,得去找母後問個究竟。

嬴政腳步匆忙地趕到了趙姬所在的甘泉富,趙姬見到他也頗感意外,十分憐愛地問道:

“政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先讓稟報一下呢,為娘也好給你接風洗塵,怎麼樣,這幾日的微服私訪感覺如何?”

“回母後,孩兒出行幾日,隻覺蝗災為禍甚是嚴重,有的地方官員卻還趁火打劫,擅權專斷,不務政事,致使民怨沸騰,孩兒剛才已頒布詔令,嚴明法製,希望能安全渡過眼前的難關。”嬴政還是耐心地說道。

“政兒,你小小年紀便能憂國憂民,實乃黎民之幸,相信大秦國一定會在你的統治下發揚光大的。”趙姬十分高興地鼓勵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多謝母後誇獎,孩兒實不敢當。”嬴政謙遜一番,而後沉吟半晌,又開口問趙姬:“母後,孩兒有一事不明,不知該問還是不該問?”

“此處隻有我們母子二人,有什麼話不能說呢?政兒,你盡管說吧。”

“母後,孩兒回宮之後聽人傳言說母後業已詔令全國,凡秦國子民,隻要納粟千石則拜爵一級,不論賢孝駑逆,不知可有此事?”

“是啊,這條詔令是為娘兩天前頒行的,隻是不知效果如何。”趙姬口氣輕鬆,顯然對納糧拜爵一事非常讚同。“敢問母後,這條詔令是否出自母後本意?”“啊,這是呂愛卿提出的意見,為娘覺得尚可為之,加之災情緊急,而你又不在宮中,於是為娘就隻好代你詔令天下了。”

“又是這個討厭的呂不韋!”嬴政極其反感地嘟囔著。

“怎麼,政兒,你覺得這個詔令不合適嗎?”

“這個孩兒不敢妄下斷言,不過按我大秦律法,曆來都是以軍功受爵,因而才有前方將士奮勇殺敵,大秦版圖也不斷擴大;如今忽行納糧賜爵之策,無疑會大大打擊舉國將士上陣殺敵的積極性,得利的會是那些隻知聚財斂貨,而不知天下興亡的商人們,如此下去,統一天下的宏圖偉業何日才能實現啊!”

“政幾,雖然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納糧授爵之策也並非隻有百弊而無一利啊,如今蝗災肆虐,急需糧食賑濟災民,然而國庫存糧終歸有限,而且還要供軍中之需,納糧授爵則正好解了這個急。”

嬴政又與趙姬爭論了半天,都是各執一詞,誰也無法說服誰。趙姬堅持詔令既已發出,也不能收回,隻能先暫且由著那些人納糧了。說到激烈之處,趙姬隻怕傷了母子感情,隻得做出一定讓步,允諾可以給那些人授爵,但不讓其入朝為官,這才漸漸平息了嬴政心中的怒氣。

出了甘泉宮,嬴政正好碰見多日不見的王弟成蟜。此時的成蟜已被嬴政封為長安君,不過其怯懦軟弱的毛病依然沒有什麼改變。成蟜本想著去給趙姬請安,但見嬴政有些悶悶不樂,當下也不再去給趙姬請安,而是默不作聲地陪在嬴政的左右。嬴政一見成蟜對自己如此關心,心中頗覺安慰,笑著對他說道:

“好了,我的好弟弟,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雖然臉露笑容,但他眉語之間仍留著一層晦氣,而且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王兄,既然你如此悶悶不樂,不如我們到城西狩獵,順便散散心,你意下如何?”

嬴政本想拒絕,但感念成蟜對自己的殷切關懷,又加之心情的確不太好,出去走走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於是便點頭答應。

隨後,二人各自回自己住處收拾東西。不多時,二人都已收拾停當,會合之後,徑直出了宮門,往城西而去。一路之上,仍然看見不少的運糧車輛迤邐而來,嬴政見後便氣不打一處來,越發的使勁抽打坐騎,那馬便在鹹陽大街之上負痛狂奔,把許多運糧的馬匹都驚嚇得噅噅暴叫,而路上的行人更是忙不迭地閃避在一旁。長安君成蟜不知道兄長今日為何情緒如此失控,本想追上他讓他放馬慢行,好好安慰安慰,怎奈自身騎術低劣,隻得在後麵縱馬直追,盼望嬴政不要出什麼危險。

轉眼間已到西城門附近,有幾名秦兵眼見從城內躥出一匹如此疾奔的烈馬,正想上前阻攔,卻被嬴政揮鞭打到了一邊,慘叫不止。嬴政馬勢未停,正要出門,恍惚間有個似曾熟悉的麵孔在他的麵前晃過。他下意識地猛然一拽馬韁,胯下駿馬一串暴叫,硬生生地站在了原地,連地上的青石板都被踏碎了幾塊。

他急忙坐在馬上回身望去,街上的人流又恢複了繁華,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哪裏還找尋得到。

這時,成蟜也來到了嬴政身邊,一見嬴政坐在馬上頗為迷惘困惑地東張西望,連忙開口問道:“王兄,你怎麼啦?”

“沒什麼,我好像見到一個熟人,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了。”

“那找到他不就行了嗎?”

嬴政無可奈何地指了指如潮的人流,搖了搖頭,而後對成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