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苦心等道士 趙高暗操作(1 / 3)

接連幾日,始皇都用趙高為他想出的辦法用處子之血和丹藥共同服用,還真覺得有些筋骨強壯的感覺,一時之間也樂在其中,倒把盧生和石生長時未歸的煩惱拋在一邊了。可是,此法雖然暫時把始皇的怒氣和煩躁壓製下去,而趙高也越發得到始皇的寵幸,但卻害苦了那些尚未出嫁的少女們。

始皇一個晚上就要采補10名少女的處子之血以服丹藥,而且隻破其貞潔以取其處子之血,以後便很難再給其臨幸的機會,她們也就隻能在孤苦之中成為後宮的無數怨女之一。當地不少黔首為了使自己的女兒免受此害,不得已便慌忙將其嫁出,卻又多碰上夫婿無良,仍舊害了女兒一生。

不過,幸運的是,這種滑稽罪惡且有點可笑的遊戲並沒有進行太長時間,因為盧生和石生回來了。

這一天,始皇晨起之後,忽然心血來潮,要到海邊去看一看。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到海邊去探看盧生和石生的消息了。

對於始皇的這一要求,趙高及其他隨行大臣自然都不敢怠慢,連忙準備車馬,陪同始皇一起趕往海邊。

海邊的海鳥在空中自由飛翔,海風也裹挾著潮濕而帶有腥味的氣息撲麵而來,東方的太陽已經躍出了海平麵,在海水的盡頭動蕩跳躍著。始皇在眾人的陪伴下走上碣石山,極目東望,海麵之上,空空如也,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始皇一直瞪大了眼睛瞧著,直瞧得眼睛酸痛無比,他才側過頭來向趙高道:

“趙高,盧生和石生二人出海東去有多少天了?”“這個……這個……奴才也……”趙高張口結舌,根本無法回答。他就一直沒把這件事記掛在心裏。他知道,盧生和石生想到哄騙始皇的方法之後一定會回來的。

“皇上,二位道長已經出去31天了,今天是第32天。”李斯在始皇的身邊說道。看到趙高一副抓耳撓腮的猴急樣,李斯的心中不禁有些暗自得意。

“啊,他們都已經出去這麼長時間了,現在也該回來了吧!”始皇又目視遠方,獨自喃喃道。

“啊,遠處好像有船帆啊!”不知是誰在始皇的身後忽然大聲地叫了起來。

若是在平時,始皇一定會把大聲叫嚷的這個人叫過來狠狠地罵上一頓,甚至取其性命的。但現在,他卻顧不上這些了。他連忙極目向東方望去,但卻什麼也看不見,隻覺眼前一片茫然,近處的東西倒還能清晰可見,遠處的景物卻在一片灰白迷茫之中。

“趙高,遠處真的有船帆嗎?”始皇急得一下子抓住趙高的手,興奮且又有點兒緊張地問道。

“皇上……”

趙高也看見了遠處的高揚的船帆,而且越走越近。沒錯,絕對沒有錯!他側過身,一臉的興奮,想把這條消息重複給始皇聽。但他臉上的興奮立即便在那一刻停滯而且旋即便消失了,因為他從始皇的眼中看到了一種茫然無助的神色。怎麼,難道皇上看不見了?他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人,他們也都一臉的興奮,應該是沒錯的啊!

轉瞬之間,他便意識到,皇上真的沒有看見那遠處的船帆,否則,他也就不會看不見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了。

“皇上,海上根本什麼也沒有,他們都說錯了,您再稍等一會兒,船也許就看到了,他們要是再不回來,奴才的腦袋可就得被皇上您當球踢了,您再耐心等一會兒。”

經他這麼一說,始皇的麵色才平靜下來,繼續望著遠方,敷衍完始皇之後,趙高猛地回過頭來,衝著後麵大聲吼道:

“是誰,剛才是誰大嚷大叫地說看到船帆了,是誰?”

在趙高的暴喝追問聲中,眾人的眼光都齊刷刷的向後邊的一個人望去——那是一名負責為始皇驅車的內侍。被這麼多人一瞧而且趙高的聲音又如此的高亢而且帶有慍怒,那內侍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竟然站在原地輕輕地顫抖起來。

“剛才是你在叫嚷的嗎?”趙高的雙眼直視對方。

“大……大人,是小……小人說的……”

“大膽!海上明明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你卻扯開嗓子大嚷大叫,不但犯了欺君之罪,而且還驚擾了聖駕。來人哪,將他拉下去給我砍了!”

兩名侍衛立即答應著向那名內侍撲了過去。趙高是始皇身邊極為得寵之人,所以他的話叫得動那些平時都飛揚跋扈的宮中侍衛。

聽說自己要被砍頭,那名侍衛嚇得一下子癱軟在地上,連為自己申辯的力氣都沒有了。其他人見此情景也都極為驚琊,海上明明有船帆正在慢慢地靠近,甚至都能看見船體了,可趙高為什麼要說那內侍是欺君罔上,胡喊亂說呢?但是,疑問卻隻是疑問,眾人雖然看見海上有船在向海邊靠近,但誰也不敢說話。

“把那欺君罔上的惡徒拖到碣石山下去砍頭,不要在山上砍,別弄髒了這清靜之地。”始皇目光執著地望著遠方,冷冷地說道。他的眼前仍是一片空白,隻有碧水藍天。

“是,皇上,奴才這就告訴他們。”

趙高答應之後又轉身命令那兩名侍衛將內侍拉到山下砍頭。那名內侍被侍衛拖著走到半山腰上,這才晴歡初醒,極其淒慘地哀號乞求起來,但一切都晚了。山頂上的人既為那倒黴的內侍感到可惜,又為自己暗自慶幸不已,幸虧自己剛才沒有跟著叫起來,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了。

海濤一下一下猛烈地拍擊著碣石山下的礁石,無數的飛沫飛升在空氣之中。山下傳來一聲慘叫,那名內侍此刻已經作了刀下之鬼了。他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提醒皇上有船隻來,反倒送了自己的性命。

“啊,船帆,朕看到船帆和船身了,一定是盧生和石生他們回來了!”始皇用手指著海麵之上的大船,極其興奮地大叫著。其實,那船早已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隻不過是他才剛剛發現而已。

聽到始皇的歡呼,眾人這才從一種驚愕呆滯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也和始皇一起歡呼著。雖然他們的歡呼有些虛偽,遠不如始皇的那麼興奮激動,但卻很好地配合了始皇的愉悅。趙高在一邊也一起和眾人歡呼跳躍著,同時,他也明白了,皇上的眼睛已經不行了,也許自己的皇上真的已經老了。

“好,你們隨朕一起去迎接他們!”

始皇振臂一呼,而後率先轉身向山下走去。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其他的人也都立即跟隨著他下山向海邊走去。

站在海邊上,看著海水中漂泊動蕩的航船在眾人的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大,眾人也聽到了船上的人發出的隱隱約約的歡呼聲。是啊,那些人已經離岸30多天了,他們也都想念堅實的土地了。

大船平安抵達岸邊。雖然剛剛出海30多天,但船身已經破損不堪了,不少的地方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洞,幸而無傷大局。船帆也是一片破爛,一個洞挨著一個洞,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度過這段海上歲月的。

盧生和石生率先從船上走下來,其他招募的水手也隨後走下船,各自回家去了。趙高的那四名手下偷偷地看了一眼趙高,也隨即大步而去,會合自己的同夥去了。

盧生和石生二人有些步履蹣跚地走到始皇的麵前。二人麵色憔悴而且皮膚黝黑,臉頰瘦削,顴骨高聳,身上的衣衫也是破舊不堪。隻見二人跪倒在始皇的麵前說道:

“陛下,石生、盧生拜見陛下。”

“好了,好了,你們都起來吧。”說著,始皇俯下身子,親手將二人攙扶起來,而後深情地望著二人,語音輕柔地說道:“二位道長為了朕的事情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朕回去之後一定會好好嘉獎你們的。不知朕的長生不老之藥怎麼樣了,你們到底見沒見到高誓和羨門二位仙人啊?”

二人被這三十幾日的海風吹拂和海浪顛簸弄得渾身發皺,極為疲累,眼見始皇那一副急惶惶的樣子,心中更是異常氣憤:若非是為始皇,自己又怎麼會出海去受這麼大的罪呢?但是,為了自己以及親人們的性命,他們又不得不與始皇周旋,而且還要小心翼翼的,否則一個不留神,照樣會命喪黃泉的。

“皇上,我們乘船出海,本來路途極為順利,誰知半路突然碰上了風暴,因而迷失了方向,而且差一點兒船毀人亡。但是,或許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們的船竟然漂到一個島上,而此島正好是我們要去的玄洲島!”

“是嗎,那可就太好了,那二位仙人可曾到島上與你們會合?”始皇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那兩個仙人了。

“皇上,在島上等候兩日之後,我們的師尊於夜間降臨,但他們卻隻賜我們一件東西,一句話也沒有說,而後便飛升而去。”

“是什麼東西,快拿來讓朕看看!”

盧生伸手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遞到始皇的手上。始皇接過來,除去外麵包著的黃色外皮,裏麵是一件黝黑的類似於骨頭之類的東西,入手非常沉實,質地極為堅硬,而且形狀也極為怪異。始皇拿在手中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他極為奇怪地問那二人道:

“二位道長,那二位仙人果真隻留下此件物品,別的什麼也沒有說嗎?”

那盧生與石生二人沒有說話,隻是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忽然,石生卻又像想起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對始皇說道:

“皇上,我們的師尊賜我們二人此物品之後即欲飛升而去,我們也不知其意,我便追問一句說此物是否和陛下修道成仙有關,師尊卻隻說此物乃有緣人急需的東西,而後便離去了。”

始皇一聽石生說此物是自己急需的,不覺又反複看了看,卻仍舊什麼也看不出來。那個東西表麵又黑又滑,什麼東西也沒有。在始皇的眼裏,它也就隻不過是一塊頑石或枯骨罷了。

“二位道長,這個東西黑不溜秋的,怎麼會是朕所需的呢?”始皇頗有些失望地問二人。

“皇上,我們的師尊既然不辭辛勞從天上降此物於我二人,定然有其用意,或許他們是讓我二人協助皇上參透其中機密,而個中機密應該就是關於長生不老的修行之術。”盧生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啊,真的,那怎麼樣才能參透其中玄機啊?”

“此項工作說難也不難,隻不過很耗工夫而且還要心誠意篤,皇上無須忍受此苦,讓我二人來做就行了。”

“那到底該怎麼做啊?”

“皇上,此物之中很可能隱藏著我們師尊種下的讖言,以聖火燒之,讖文則會出現,我們再為皇上講解其中之意,不過在焚燒此物之前需先找一處高可仰承天意的地方,而後皇上要在其上行祭拜天地之禮,最後我們二人拜於此物之前,默念禱詞,靜等天授讖文現形。”

“那好,那好,那就趕緊找到這處能夠高可仰承天意的地方吧!”始皇迫不及待地催促著。在他的感覺中,這塊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很可能就是仙人賜給自己的長生不老之術。

盧生和石生到處看了看,而後目視海邊的碣石山,對始皇說道:

“皇上,此時正是陽氣鼎旺之際,而且碣石山正好高在水陸之間,我們兩個就在這碣石山上作法以承天意,請皇上您先上山行祭拜天地之禮。”

始皇聽後連忙又爬上碣石山,在盧生與石生的授意之下在山頂上行過祭拜天地之禮,而盧生與石生則在其後跪於山頂上,麵朝東方,行拜禮三次之後,在山頂上架起火堆,將他們從仙島之上所得的聖物放在火上炙烤,而後對始皇說道:

“好啦,皇上,現在諸禮已畢,我們也已向天地表達了皇上的殷殷誠意,剩下的就是等讖文現出了。在讖文出現之前,我們二人要跪拜默念禱詞,不要讓其燃滅,您可以和其他大人先回驛館之中休息。”

始皇連忙命令兩名內侍留下來照看火勢。那盧生和石生剛要到火堆之前跪拜作法,忽然看見山腳下隱約橫臥一具屍體,已經身首異處,血光刺眼,連忙驚問始皇道:

“皇上,山腳下的那具屍體是怎麼回事啊?”

“噢,那是朕的一名侍從,剛才大嚷大叫,驚擾了朕,朕就下令把他殺了。”始皇輕描淡寫地說道。

二人一聽,心中自然都是害怕至極。明明是殺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嬴政說來卻如此輕鬆,沒有一絲一毫的內疚和悔愧。看來自己二人今後也要多加小心,說不定什麼時候,這種悲劇就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隨後,二人便裝模作樣地跪倒在那塊怪東西的前麵,雙目微閉,默默禱告起來。始皇看了一會兒,便隻留下兩名內侍照看火勢,自己則率其他人回驛館了。

第二天,始皇去看,隻見二人仍舊跪在原地念念有詞。始皇叫過一名內侍詢問,才知道兩個人果然是從昨天到現在未食未休,一直跪在那裏默誦禱辭。始皇為這二人的誠心和毅力所感動,並不打攪二人,又在一邊站了一會兒,靜靜地轉身離去。其實,他又哪裏知道,那盧生和石生早已跪得雙腿發麻,頭昏腦漲,而且腹中饑餓無比,但為了裝得更像那麼回事,他們隻得咬牙忍耐。